第66节(1 / 2)

阿镜握拳, 在床边站了片刻,才缓缓在北冥君身边坐了。

她望着面前这张曾叫她魂牵梦萦, 无法自拔的脸, 笑了笑。

灵崆默默地蹲在地上, 仰首望着。

阿镜看了半晌, 喃喃:“我原先不想自己喜欢你, 因为我总是分不清我爱的是你还是秋水君, 我总是觉着自己配不上秋水君,也害怕你对我的喜欢是假的。”

手指在北冥君眉心的道法丹心痕上轻轻描绘过,阿镜俯身细看此人:“兰璃曾经说我顽愚,也许我是真的顽愚,能对三界的情爱都看得通透,却偏偏看不清自己跟身边的人,看不清兰璃喜欢的是我,也看不清……其实你的心里或许,也有我。”

吐出了这句话,心头仿佛空荡荡的。

却又像是了结了一个遥远的谜团跟心愿。

阿镜的眼神变得柔软:“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嫁给你吗?不是要跟我成亲吗?我现在就在这里,你倒是起来啊。”

但不管她如何温柔呼唤,甚至引诱,北冥君都毫无反应。

阿镜却也并没有流露任何失望的神色,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白白当了几千年的情天之主,轮到自己,却也只是一个‘当局者迷’外加‘阴差阳错’。”

她慢慢地伏在他的胸口,原本这里,会有蓬勃心跳的地方,已经归于沉寂。

所以连情苗都散尽了灵力,将枯萎死寂,就算是此刻的阿镜,也是回天乏术,

“我喜欢你。”不知过了多久,阿镜低低地说。

阿镜转头,在北冥君的唇上轻轻地吻落,感觉那唇上的清冷,她生恐他听不见般的重复:“我喜欢你,就算你再也听不见了,我还是喜欢你,天上地下,最喜欢你。”

阿镜笑着,泪却悄然滴落,打在了北冥君毫无知觉的脸上。

***

风格外森寒,肆虐了数日的雪却停了。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在即。

这场战役,不仅仅是一股新的反叛崛起势力对于古老的丹凤皇朝的挑战,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一场关乎北俱芦洲千千万万人生死存亡的战争。

因为如果给反叛新皇得逞,他所结盟的那些妖族便可以肆意在州境的土地上肆虐,假以时日,整个北俱芦洲只怕就会成为妖兽的天下,而人类的命运可想而知。

北安州城内是前所未有的寂静,连最吵闹的孩子都不再放声哭泣,似乎连幼小的孩童也嗅到了空气中令人恐惧的妖兽嗜血躁动的气息。

虽然没有人敢说出口,但每个人都隐隐知道,这一场大战,只怕无人幸免。

甚至没有人选择在这时候逃离,北安州像是一堵高高的城墙,妖兽跟叛军就是城外推压的力量,就算墙这边的人跑的再快,墙也终究会倒,终究会砸下来,让每个人血肉模糊。

与其如此,不如就留在墙根底下,所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至少死得其所。

当清晨的第一缕淡色阳光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来的时候,一个红衣的影子走上城头。

阿镜凝视着北安城外的妖兽跟叛军,红衣的身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格外醒目,连城外的叛军也注意到了。

新皇裹着厚厚的狐裘大氅,眯起双眼看着城头上的窈窕身影,狞笑道:“那就是昨日跟水国师交手的女子,也是北冥君的女人?果然别有风味,待会儿交战的时候务必留神,朕要活的!千万别伤了小美人的性命。”

城头上的影子仿佛听见了他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从城头上一跃而下。

顿时之间,连同新皇在内,大家都发出了吃惊的叫声,以为是美人想不开,坠楼身亡了。

谁知那红衣的影子如同一朵极为曼妙的红云,身形随风而起,竟宛如能御风飞行般,极快地向着此处掠来。

白雪皑皑,越发映衬的红衣如火,而她越靠近,那绝色的容貌便也更加清晰,每清晰一分,就也更多一分勾魂夺魄。

新皇跟围在周围的佞臣们都忘乎所以,只管呆呆地盯着美人瞧。

直到有人示警:“小心!护驾!”

新皇才突然如梦初醒,发现那仙子般的美人儿距离自己已经不过数丈之遥,而她的手中,袖底一抹银白如练,被雪色一映,寒光闪闪。

周围的士兵们一拥而上,把新皇围在中央,又有弓箭手闪出来,往前张弓搭箭。

新皇兀自叫道:“别伤了她,别伤了她!”

正在叫嚣,眼前一阵白光闪过,耳畔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新皇定睛之时,才发现身前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倒在地上,弓箭兵器落了一地,有的箭簇因失控四射,反而伤了自己人。

旁边的妖兽们嗅到血腥气,逐渐也有些躁动起来。

阿镜不顾一切,双目所见,只有新皇。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在现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形下,最有效也最快捷的,无疑就是这一招。

有了灵犀内丹的加持,阿镜不仅恢复了体力,更加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回了半仙之体。

虽然仍旧不能跟当初的九重情天之主相提并论,却也已经是极为难得。

阿镜知道自己没有北冥君那样一招便能制敌人百千的能耐,所以唯有以身犯险,直指新皇。如果刺杀新皇成功,敌人群龙无首,才好趁乱行事,存一线机会。

所以此刻,闯入敌阵的阿镜心无旁骛,双眸所看的方向只有那一道人影,所谓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势不可挡。

也许是情天宫主的绝色,又或者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新皇盯着那张叫人魂消的脸,竟对阿镜的狠辣视而不见,反而不停地吩咐底下人不许伤了她。

如此一来,便更给了阿镜可乘之机。

在水滢赶来的时候,阿镜已经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冲到了新皇跟前儿,将他一把拉了过来。

因为砍杀太过已经有些卷了刃的长剑横在新皇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