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三个月过去,时间走到了宏德二十八年六月。这三个月里,菜花和木棍为了把鸡娃们养大,简直是使出了十八班武艺。
一个月十斤的谷壳碎沫早就远远不够了,幸亏初夏的余山中资源还算丰富。木棍和菜花爬树、挖洞,每天想着法子抓虫、割草,总算是把三十只鸡娃养到了快要产蛋的年纪。
不过,随着鸡娃们渐渐长大,眼红他俩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最露骨的就是大厨房里洗碗的杨林川。
这天,菜花照例来领谷壳时,他就阴阳怪气地开口说道:“菜花啊,你这鸡也养了快半年了吧?怎地到如今都没见你交给管事一个蛋哪?莫不是都进了自家肚皮吧?”
黄大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多谢杨大叔惦记那些鸡了……好教大叔知道,我这批鸡娃刚三个月大。就算是好米好粮地喂着,也没听说谁家三个月的鸡就能产蛋了。”
杨林川被怼地憋闷,愤愤说道:“谁惦记你家的鸡了,你一个小东西知道什么,没看别家妇人都只敢一次养个几只吗?你那里养了三十多只,现在看着高兴,哪天发个瘟病,还不全都死光,哼!”
大仙懒得纠缠,轻笑一声道:“没想到,咱们杨大叔竟如此爱操闲心。前儿还听你念叨什么,有朝一日权在手,天下全是我走狗。嘿,杨大叔还是继续谋你的大权去吧,至于咱这点土鸡走狗的小事,就不劳费心了。”
她话音一落,厨房中顿时响起一片闷笑声。
打发了讨嫌的杨林川,大仙继续为了鸡蛋而奋斗。
七月,羊倌家终于见到了第一个鸡蛋。小小圆圆的鸡子被菜花托在手心,仿如珍宝般稀罕。
“菜花,你、你终于有蛋了!”木棍傻笑着,拍了拍巴掌。
黄大仙:……是啊,不像你,早就有蛋了。啊!我在想什么玩意啊,铁定是被臭小子气糊涂了。
“这是咱们家鸡下的第一个蛋!嘿嘿,以后啊,我们就能三不知地偷一个来吃了。”菜花试探着对木棍说道。若是这傻子反对偷吃,那不好意思,以后大仙就一个人吃独食去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菜花才养鸡的啊!”木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咽了咽口水道:“那,那我能一起吃吗?我听狗蛋说,蒸蛋糕可、可好吃了。”
“行,但是你得保证,咱们吃鸡蛋的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做得到吗?”发现木棍乃同道中人后,黄大仙愉快地接受了小伙伴的加入。
因为两人养鸡用心,所以这批鸡下蛋都比较早。而这就给两人偷吃提供了便利的条件。
到了八月时,菜花看着日子差不多了,这才向张勇报告了鸡蛋的事情。
张勇倒看不上几个鸡蛋那点钱,不过还是按惯例,要求菜花每隔三天,向大厨房交一次鸡蛋。
他没提每个月必须交多少个鸡蛋,黄菜花自然也没多嘴去说这个。
毕竟大仙未来可就要靠这些鸡蛋补身体了啊,能少交一点,她还巴不得呢。
如今菜花的三十只鸡中,有十六只都开始下蛋了。因为两人抓虫喂得勤快,基本上一只鸡每两天就能有一个蛋。因此,每隔三天,菜花就给厨房送去十五、六个蛋,而她和木棍则每天都能分吃两、三个鸡蛋。
在其他人看来,三天能有十几个蛋,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事情了。毕竟山寨中大多数鸡散养着,能三天下一个蛋就算是很好了。厨房中的赵麻子甚至还暗示菜花,别傻乎乎地都交上来了。
有了每天两、三个蛋的进补,黄菜花和木棍的脸色都迅速好了起来。
这气色一好,倒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本就看黄菜花不顺眼的杨林川如今越发怀疑这两小鬼天天偷吃鸡蛋。
“不行!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个丑菜花!”杨林川琢磨了几天后,终于下了决心。
这天晚上,菜花在羊圈槽子和鸡窝槽子里添好了食水后,回到屋里,安心睡觉。
深夜,后山中原本一片寂静。忽然一声惨叫乍然响起。
黄菜花身子一弹,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倒不是她有一腔热血要去除恶扬善,只因那声惨叫就是从她窗外的鸡窝中冒出来的。
木棍睡得死,黄菜花只能一边套衣服,一边伸腿踹了他几下,才把人弄醒。
“菜花,咋了?是不是想去尿……”木棍眼都没睁地嘟囔道。
“尿你个头啊,有人偷鸡偷羊啦!”大仙如今战力不高,只能把木棍喊起来,多一个帮手也是好的。
她这话一出,木棍立刻就清醒过来。他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猫腰趴在床底下摸出根棒子。扭头看了眼菜花,又找出根短一点的棍子,递了过去。
大仙拎着短棒,跟在木棍身后,互相壮着胆,摸出了屋子。
两人转到鸡窝附近,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低声咒骂:“老子弄死你!敢咬我,死死!砸死你!”
菜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于是她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人放火啊!”
她这一嗓子又尖又利,吓得那正在鸡窝门口折腾的黑影顿时僵在当场。
而不远处的卢家和赵家也因着黄菜花一句“有人放火”而有了动静。
毕竟,杀人偷鸡可以不管,但要是有人放火,那就祸害大了。
杨林川也知道事情不好,他若是等下被当作放火的抓起来,铁定是要吃上一顿好打的。
“菜花,菜花,是我。你杨大叔啊,没人要放火啊!”杨林川再顾不上刚才咬伤自己的畜生,压低声音讨饶道。
“杨大叔?你到我家鸡窝里干啥?啊!肯定是来偷鸡的!”黄菜花大着嗓门嚷嚷起来。
此刻赵麻子和卢篾匠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赵麻子一看杨林川蹲在木棍家的鸡窝旁,就皱起了眉头。
卢篾匠是个老好人,他心知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但还是开口劝道:“这大半夜的,没啥事就赶紧都回吧。”
杨林川倒是想走啊,可黄菜花不想就这么便宜了他。
“诶?杨大叔,你倒是说说,半夜摸到我家鸡窝来是偷鸡啊,还是偷蛋啊?”黄菜花蹦豆子般说了一串。
“啊,不不不,我不是偷……哦!对了,我是看到有个狼(读一声)子跑到你家鸡窝了,才赶来帮忙的。对对对,你看,我为了抓它,都都咬伤耳朵了。”杨林川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刚才咬他的那只黄鼠狼,此刻正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众人一听,就凑近去看。果然,一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黄皮子正躺在鸡窝门边上,而杨林川的左耳也确实染了些血。
其余人都还在诧异之中,黄菜花却忍不住眉头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