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了有朝一日,他能踩在她的肩头,迈进那扇大门。
她的心在嫁给僰安秋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死灰,是眼前的人让这堆死灰中长出小花。不论经过多少风吹雨打,她始终记得八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一天,因郭恪临时有事无法出席户海慈善晚会,僰庭春理所当然地抢走了应该和她一同入场的僰安秋,她孤单一人站在会场入口,在数不清的奚落目光中挣扎着要不要冒着触怒僰安秋的风险转身回家。
那天日头正好、风清气暖,穿着半正式小西服,神采飞扬的少年和他的家人一起入场,在走过她几步后,少年忽然停住脚步,落在了他的父亲和大哥身后。
他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朝狼狈的她伸出手,狭长风流的桃花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嘿——”他说:“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那时候她伸出了手,但是没有正式回答。
八年后,三十五岁的田雪,怀抱着二十四岁的秦焱,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平凡无奇的脸上因为闪耀的泪光而焕发出怎样的光彩,她只是怀抱着对她而言独一无二的少年,沉浸在这段充满悲痛却又让她无法自拔的爱情中,宣誓一般郑重地轻声喃喃:
“不管天堂还是地狱……我都和你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喜欢两章合一一起更新,好像被误会了……我是两章合一,而不是从一周两更变成一更了呀[笑哭]
秦焱下一次出现专场应该就是他领盒饭的时候了
下一章我们荧就和程总去西班牙咯~
☆、第 262 章
《祸国》在寒风刺骨的正月里不断创下票房新高, 而因演技炸裂而引起广泛讨论的主演薄荧则像是消失了一样, 连最执着的狗仔也拍不到她的一个剪影。蜂拥到扁舟台附近的狗仔怎么也想不到, 当他们在寒风中啃着便利店面包、彻夜苦苦蹲守时,薄荧早已在《祸国》首映那天就踏上了西班牙的土地。
这短短一周来, 她和程遐就像一对随处可见的华裔夫妇那样, 过着再平凡不过的日常生活, 他们在塞维利亚一个叫拂托莱的古城里租下了一栋两层楼高民宅,这里饱受年轻人口流失的困扰, 年轻人往往选择到邻近的大城市里发展, 留在古城里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也正因为如此, 薄荧在当地人眼里才会是“一个天使般美丽的东方女人”,而不是一个近期因通过一张路人抓拍的流泪图而在全球数千万女星的硬照中脱颖而出、一举获得今年《全球百美面孔》桂冠而在欧美引发热议的中国女星。
在拂托莱住下的这两个月里, 薄荧和程遐会在每天日出后一同离开那栋爬满了碧绿色爬山虎的青灰色民宅, 步行至距离民宅只有二十分钟路程的希尔皮丝集市选购维持一天所需的生活用品,然后再提着装有刚刚出炉的面包和香气馥郁的新鲜水果的购物袋慢悠悠地从集市一路逛回民宅。
那栋两层楼高的地中海风格民宅里摆满了薄荧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玩意, 有她从跳蚤市场里心血来潮买回来的,拥有四十多年历史、被磨得锃亮光滑的精致刀叉一套;有小麦色肤色、热情洋溢的西班牙小男孩送给她的,比掌心还大的珊瑚粉色贝壳一枚;有程遐从一位失聪老妇人那里买来送给她的一条白色蕾丝发带,薄荧把它系在二楼花园门廊处的风铃下, 每当风动铃响, 这条美丽的发带就会随风飞舞。
和以前不同,薄荧几乎没有主动用到手机的时候,她不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追踪网络上人们对她的评价, 在看到微博推送的种种吸人眼球的劲爆娱乐新闻时,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她曾是那个光怪陆离、灯红酒绿的世界里的沧海一粟,但是现在,她好像从来没有属于过那个世界一样,完完全全地和那个世界脱离了联系。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乍暖还寒的三月,沐浴着地中海温暖海风的薄荧头一次感觉到,春天离她那么近。
薄荧是个抗拒改变的人,她总是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吃着头一天就已经安排好的早餐,看早就列在计划中的书,出门时总是左拐,从一条石砖垒砌、头顶垂着红色繁花的甬道里去往主街,只有做着这些重复的事时,她才会切实地感到生活处于掌控中的安全感。而现在,程遐成了她的安全感,有程遐在的时候,她的内心总是平静安定,薄荧就像刚刚开始学会爬行的婴儿一样,一点一点试探地触摸着这个世界,而她有勇气走出这一步的原因都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停下脚步回头,随时都能看见那双看似冷酷,实则温柔的眼眸。
三月中旬的一个傍晚,薄荧在走出青灰色的民宅后,忽然拉住已经养成左拐习惯的程遐,心血来潮地提议走右边他们从未走过的甬道。
程遐眼里微微露出一丝诧异,他顿了顿,不知在思考什么,在短暂的那么一霎犹豫后,程遐赶在薄荧后悔自己的莽撞之前轻轻点了头:
“好,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薄荧没有多想,在程遐习以为常地牵起她的手时,同样习以为常地扣住了他的手。
民宅右边的甬道在经过一条条长长的青石小路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围绕在居民楼里的小广场,一对西班牙新人正在这里举行婚礼,聚集在广场里为新人祝福的大多是希尔皮丝集市里的一些熟面孔,他们唱着当地的祝歌,满脸笑容地拍手欢呼着,薄荧在和面包店老板擦肩而过的时候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被热情好客的老板娘拦了下来加入了拍手鼓掌的大军。
站在小型喷泉前的新人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新娘脸上的幸福笑容感染了薄荧,她的心中也升起不明缘由的羞涩和甜蜜,她不敢看身边牵着她手的程遐,只有装作平常地注视着两位新人。
鬈发的新娘和薄荧的目光撞在一起,新娘看着她,忽然漾起友善快乐的笑容,在薄荧解读出那个笑容的含义之前,新娘就已经向着薄荧抛出了手中的捧花。
那束绽放得刚刚好的花束在数声遗憾的叹息和惊奇的呼声中准确无误地落入薄荧怀中,薄荧下意识地抱住了落到她胸前的捧花,条件反射地看向程遐。
程遐也在看着她,那是一抹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目光,既有欣慰,也有落寞。
薄荧接到捧花的喜悦心情渐渐沉了下去,她的喉咙紧了紧,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