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环球唱片的亚太区总裁的千金对你苦追不舍,这是否和你被环球唱片力捧有关?”
汤俊在看到曾施身上既没有电视台标志也没有传媒品牌的标志后就不再看他了, 对最底层的小狗仔, 说一句“要预约采访请联系工作室”都要看心情, 显然,汤俊此时的心情不是太愉快, 连敷衍都不想敷衍。
就在他打定主意不去管这个小狗仔时,走在前面的时守桐忽然停下了脚步。
时守桐皱着眉头,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他的脸, 眼中露着一丝疑惑:“……你是杨泽重工作室的狗仔?”
“杨泽重是我师傅。”曾施咧嘴笑道, 那张肉呼呼的脸越发单纯和气。
“光影工作室都消失了,你们这群狗怎么还没消失?”时守桐冷笑道。
汤俊皱起眉头, 走到时守桐身边:“别说了, 我们走。”
“当然是因为吃瓜人民需要我们。”曾施毫不在意地一边笑,一边不忘他的本职工作——连按数次快门。
“需要你们编造的谣言吗?”时守桐毫不掩饰他的嫌恶,看着曾施的目光像是看见了一只癞蛤\蟆, 那么恶心那么讨厌,这目光里又带有浓浓的攻击性,好像如果法律允许,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只癞蛤\蟆一样的人给一鞋底板拍死。
“究竟是不是谣言,你怎么不去问问薄荧?”曾施脸上的假笑转为阴冷的冷笑:“薄荧这一手借力打力玩得好啊,我们技不如人,老实认栽,但是总有一天,我会让真相大白。”
“别听他胡言乱语,快走吧!”汤俊拉住面露怒意的时守桐,推着他往前走去。
“你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看这个视频吧?现在网上热传有人买凶谋杀薄荧,你有什么看法?”曾施的话成功让时守桐挣脱汤俊,停下了脚步,曾施拿着手机,将正在播放视频的屏幕对向时守桐。
视频中,薄荧和林淮以及一名着装奇异的神秘人从羊肉馆后门走出,神情愉快地走向街对面停放的白色保时捷,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一辆停靠在远处黑暗里的小货车忽然毫无征兆地发动引擎、目标明确地朝薄荧飞速冲来。
视频里除了汽车的轰鸣声,还有两声惊恐的高呼,偷拍的人似乎也没料到会拍到这样的场景,视频里的景象在强烈摇晃中急剧下降,并随着一声砰声,在镜头与地面的亲密接触中就戛然而止了。
在像是闪电撕裂乌云般迅猛的惊慌和愤怒中,时守桐推开脸色大变、第一时间拦在他身前的汤俊,大步走到曾施面前揪起了他的领子:“薄荧怎么了——?!”他脸色极其可怕地瞪着曾施,毫不顾忌曾施手中还在运作的单反:“是你们做的?!”
“冷静——冷静——”曾施被揪着领子,依然游刃有余地笑道:“为了新闻,我们的确不择手段,但是扯上人命,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汤俊和助理一起好不容易分开两人后,怒色满面地看着正在检查单反的曾施:“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要叫警察了!”
“欸,别动手啊,如果你不想出个时守桐暴力伤人的丑闻的话。”曾施躲过来夺单反的助理,神色轻松地说:“我已经拍到我想要的东西了——流浪的狗仔也要吃饭嘛,对不住了,希望我们能互相理解一下。”
如果说曾施轻飘飘的、更像是嘲讽的道歉让汤俊怒火中烧,那么曾施的下一句话直接让他被一盆凉水浇头,连对曾施发怒都顾不上了。
“想知道薄荧的情况?自己亲眼去看啊,现在恐怕全城的娱乐记者都聚到日华唯爱医院去了。”曾施从他的单反上抬起眼,略带讽刺地一笑。
而他话音未落,时守桐已经撇下众人朝机场出口跑去。
“小桐,你去哪儿!”汤俊又气又急地追了上去:“一个小时后就是中央三台的直播采访!”
时守桐头也不回,连脚步都不曾停下一瞬。
“时守桐!”汤俊气得两肺直炸、太阳穴突突地疼,然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时守桐跳上一辆停在出口外的出租绝尘而去。
深夜的机场因为时守桐的名字而醒了过来,留在机场大厅的人们或好奇或兴奋地看着被艺人甩下的汤俊和助理,而更早发现时守桐几人存在的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一幕上传至网络,为网络上熊熊燃烧的人言上浇上一瓢热油。
日华唯爱医院的后门外挤满了手拿长\枪大炮的记者,闪光灯在黑夜里刺目地间歇闪烁,无论保安如何驱逐,门口的记者都没人离去,连后门都尚且如此,完全可以想象医院前门的情况。
林淮皱着眉放下窗帘,转身看向半坐在病床上的薄荧:“后门完全被记者堵死了,就算让经纪人来接也会马上被发现。”
“我已经让经纪人开朋友的车来医院了,狗仔不认识那个车牌号,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坐在病床边的李阳洲说道,他特立独行的防偷拍头罩就摆在床边的小柜子上,薄荧一扭头就能看见。
“要不薄荧今晚就留院检查吧,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林淮不放心地看向薄荧。
“不用了,医生都说了只是擦伤而已。”薄荧笑道。
“可是医生也说了建议你留院检查——”林淮望着薄荧,少见的露出了郑重严肃的表情:“你的身体情况——我不放心你今晚就回家。”
他从窗边走了过来,在薄荧右手边——李阳洲的对面坐了下来,细心地为薄荧捏了捏被角:“今晚我会留在这里陪你,明天检查过后我再送你回家。”
李阳洲看着两人,心里的天平摇晃了一会,最后还是在薄荧开口前赶紧插话进来:“林哥,你一个人守夜多累啊!我也留下来帮你!”
薄荧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那时候虽然什么都没想起来,但身体本能还是往旁边扑了过去,托福,只是摔到地面上有些擦伤。”她曲起右手,露出小手臂上的一圈洁白纱布,同样的纱布在她身上还有几处,但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虽然我有凝血障碍,但这种程度的伤也只是比普通人愈合得慢一些而已,你们都别担心了。”
林淮刚要说话,不远处的门口忽然传出一声东西碰撞的轻响,三人的视线在瞬间一齐投向了声源。
病房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鬼鬼祟祟拿着手机,染着黄色头发、耳朵上打满耳洞的少年正从门缝里和他们面面相觑,他穿着医院的条纹病号服,瘦得像个衣架,在这个年级本应该饱满的脸颊却深深凹陷。
“你——!” 李阳洲愤而起身要去抓人,然而少年脑回路清奇,竟然不退反进,一个闪身就进了病房,并且在李阳洲抓到他之前就冲到了窗边。
“别过来!过来我就跳楼啦!”
干瘦的黄毛少年扒着窗框,毫无畏惧地看着病房里的另外三人。
“你偷拍不说,还敢威胁我们?!”李阳洲气急败坏地朝他走了过去。
少年一点不慌,利落地打开了窗户,旋即半条腿就跨到了窗户上。
“你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了!让下面的记者都来拍你们!”
林淮拉住了李阳洲,神色平静地看着有恃无恐的少年:“你先下来说话。”
“你以为我傻呢,我下来还不被你们收拾!”少年理直气壮地说道,同时不忘拿手机对着两人录像。
在少年和两个男人互不退让的对峙中,一个沉静柔和的声音忽然响起:
“让他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