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很低劣,我怕你讨厌我,怕你生我的气……但是我必须要把这些话告诉你,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时守桐紧紧地抱着薄荧,他不愿也不能抬起头看薄荧的表情,他害怕看见薄荧脸上的失望,也害怕被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直到一双手环住他弓起的背,在他背上温柔地轻抚。
他动容地抬起头来,却看见她静静地投目于窗外昏昏的夜色。
奶锅里的牛奶开始翻腾小气泡,不断升起又破裂,发出一种令人感到安宁的声响。
“阿桐,贪心是人类的本性。”薄荧将目光从窗外的雨幕上移回时守桐身上:“谁都会想尽善尽美,这不是你的错。”
“你也会吗?”时守桐没有察觉薄荧回避了他的问题。
“是啊,我也会。”薄荧笑道。
“我错过了你的过去……”时守桐用力握住了薄荧的手,“但我绝不会缺席你的未来。现在在你眼前的是我,今后也是我。先认识你又怎么样,我才是你最后一个男人。”
当天晚上时守桐没走,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做,时守桐嘴角噙着笑意,满足地一遍一遍抚摸薄荧的眉眼,少年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好懂,对擅长察言观色的薄荧来说就好像是隔着透明的水晶观花。
等时守桐慢慢睡着后,拿手指轻轻抚上他眼角的变成了薄荧。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淡去,只剩下孤独的平静。
就像时守桐爱上她的纯洁无暇一样,她喜欢的也是时守桐对她倾其所有的形象,他们爱上的都是彼此的幻象。
没有对错,也没有卑劣和高尚,这是她自愿陷入的水月镜花,是她和时守桐共同编织的一场美梦,他们互为猎物,也互为织梦者。
她终其一生都在拼命摆脱童年和少年时期对她的影响,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和过去那个自己截然不同时,现实就会让她认识到,过去带给她的影响依然如同附骨之疽,他人的爱是可以再生的,是汪洋大海,他们可以爱上一个又一个的人,薄荧的爱是用完就会枯竭的,是雨后凹地里留下的小水泊,她死守着自己的小水泊,用伪装诱骗一个个路人在她身前停驻,尽可能多地从他们身上吸取爱,尽可能少地,从她的小水泊里拿出爱。
她的父母不爱她,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