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的名字像是一个隐秘的开关,开启了薄荧内心深处的地牢,那些一直以来被她从心灵上生生割离出去的情感,那些她排斥的、抗拒的,不理智、被她否定的情感,在这一刻倾盆而出,冲破了薄荧设起的理智警戒线,彻底失去了控制。
薄荧马上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将剩下的不成形的音节锁在了紧咬的牙齿后,但是雨季已经来临,汹涌的眼泪失去了控制。薄荧慌张地转过身想要背对时守桐,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拥进了怀里:
“别怕,我看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显得隐忍,他轻轻拍着薄荧的后背:“别怕。”
薄荧面对着在夜幕下温柔拍上沙滩的海浪,眼泪不住流淌,直到这时她才深刻地认识到,时间不是万能的,有的伤口在时间经年累月的作用下会形成黑色的痂皮,你以为愈合了,但是痂皮下的患处依旧在暗自流脓发炎,不管是三年也好,十年也好,它只能让你伪装成正常人,但是在某个难以预料的场合里,它会告诉你,这一生,你都只是久病不愈的病人。
是薄荧自己想当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吗?她也想像刘羡、薛洋安那样放肆的全凭心意行事,她也想像李阳洲、林淮一样成为给人带来欢笑和温暖的人,她也想毫无忌惮地大笑、哭泣——但是她没有那个资格啊!
从前的那些伤口,每一条都已经结痂,每一条都还在溃烂,每一条都还在她做出选择时隐隐作痛,提醒她——
不要主动靠近别人。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你。”
不要取下面具。
“因为他们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
不要付出真心。
“被抛弃的时候很痛啊。”
“已经没事了。”时守桐环住薄荧的手臂坚定有力,另一只手却用截然不同的力度轻柔地抚摸着薄荧的头,他任由薄荧的眼泪打湿他的t恤,任由那些似乎就要灼伤皮肤的滚烫眼泪从他肩上滑落,一路烫过发麻的肩胛骨,再渗透进隐隐作痛的心脏。
“虽然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救不了它,一定是因为当时的你没有能力去救它,你尝试了,但是没有用……你一定拼尽全力去努力了,我知道,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纯洁的人。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那只猫,我只会感谢你为我所尝试的一切努力,我不会恨你。”
“……已经可以了,原谅自己吧……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也一定是那只猫想对你说的话。”时守桐轻声说道。
薄荧没有回答,但是他感觉到了后背的衣服被她用力地攥紧,感受到了她身体的蜷缩,感受到了她没有呜咽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