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芬本来过去想看看小孙女穗儿,听到里头的吵架声,回来把门一关,才不管那边的事呢,老二自己的媳妇孩子,自己衡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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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二,谢小玉又没有娘家可以走,大哥大嫂都说了,高考结束前都别回去,免得生事,一来是谢小玉的后妈是个绵里针,回去生气。
另外一个,大嫂子说,良符爸大年三十去单位加班坚守岗位,出意外摔死了,单位研究后,说良善是为了抢修设备、保护了集体财产才牺牲,还给良善评了个烈士。
良符成了烈士之后,顶替了他爸的工作,从机械厂把档案转走,一下子进了他爸的单位,平步青云成了化工局最年轻的处级干部。
谢小玉感到毛骨悚然,总感觉良善的死跟良符脱不了干系,但这只是她的猜测,她谁都没说。
云市的良家在办丧事,良家没了良善,良家人都庆幸,良符顶替了良善的工作,虽然职位没有良善高,但是良符才二十二岁,发展前途比良善高多了,以后肯定比良善爬的还要高。
现在良家上上下下大小事都听良符的。
停灵要守夜,现在都是火葬,停三天直接送去火葬场,葬礼步骤简化了不少,等到第三天晚上只有良符在这里守着他爹的棺椁。
良天冬也来了,她跪在灵堂前,给这个大伯守灵,又拿了个馒头给良符,“哥,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吃一点吧。”
前来祭拜的都说良符是个孝子,哀痛的三天不吃不喝,真真是父慈子孝。
良符摇摇头,心里头冷笑,良善大约没想过,他装了几十年慈父,等他死了,他装三天孝子又怎么样呢,好处都是他占着。
良符问道:“今年七月份的高考,你没有问题吧?”
“没有,我肯定能考得上。”
“那就好,你别守了,回去复习吧,京大不是那么好考的。”
良天冬想考京大,但是她不想报考古专业,她一个女孩子,才不想跟坟墓打交道,刨土有什么趣味,她撒娇道:“哥,我不想报考古专业,换个专业行不行啊?”
良符冷眼看她,“你能劝动小玉换专业,你就能换。”
良天冬气的要死,谢小玉,又是谢小玉!她哥魔怔了。
“哥,谢小玉不会回心转意,你现在是云市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谢小玉配不上你,以前你不是喜欢那个厂花吗,她前天还找我了,只要你愿意,人家马上能嫁。”
良符的眼神越来越冷,“交代你的事情如果你办不好,我就换人,你也别想考大学。”
良天冬不敢相信,“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堂妹,我在你心里还比不过谢小玉?”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知道,我也知道,良善打我的时候,你们全都缩起脖子装聋作哑,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们心里也知道,她被良善打死,你们合起伙来说她是意外摔死的,把丧礼办的风风光光,你们都是杀人帮凶,你告诉我,如果你没有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良天冬也是听过家里大人的谈话,隐隐约约知道大伯母死的蹊跷,她害怕,“那时候我还小,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现在成年了。”良符说道:“老老实实的报考古专业,别耍花样。”
良天冬心事重重的回到家,在家门口听到她爹妈的谈话,“赵家给的彩礼可真多,要不是小符一定要天冬考大学,我真舍不得拒绝赵家的亲事。”
良天冬爸说道:“良家以后都靠小符,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违逆他。”
良天冬后妈说:“你看小符有没有遗传他爹的疯病?”
“应该没有吧,我看小符还挺正常,对我们也客气,对天冬更好,以后你对天冬好点儿,跟赵家结亲的事不许再提了。”
良天冬没进门,转身下楼怔怔的站了一会,如果她不听她哥的话,就不能去考大学,还要嫁给赵家那个傻子,赵家那个可是真傻,只会傻笑还流口水,上个花钱“买”的媳妇,就被那傻子打跑了。
良天冬抬头看着家里其乐融融的欢笑声,等着吧,她哥会一个接一个的,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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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玉初二去校长家里送点年货,自己家里炸的丸子、做的小麻花、芝麻花生糖,比供销社卖的好吃。
周兰花儿子媳妇带孩子也回那头娘家,她留小玉跟福生在家里吃饭,谢小玉在饭桌上问道:“陈老师,上次那个韩记者,是京市人吧?”
“是啊,上次那个采访,也不知道发表了没有?”
谢小玉道:“我跟福生想考京大,等考上了还想去拜访呢。”
“好志气!”陈校长对谢小玉有信心,觉得福生也可以,聊了几句之后,她趁机问韩记者家庭情况,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陈校长知道的不太多,说韩记者是他姐姐养大的,姐弟两个差了二十八岁,十年前姐夫被贴大字报下放到牛棚里,她姐姐马上跟韩记者划清界限,韩记者才没有被连累,他姐姐,是个性格刚烈的女人。
其他的,陈校长也不知道了,谢小玉也就没再问,只能等考上京大,去了京市再打听。
吃了中饭回家,高三过了初十就开课,一班的班长很热情,还特意帮福生和谢小玉调换了靠窗靠墙的位置,班级里没什么勾心斗角,大家都忙着复习,午休的时候都爱找谢小玉讨教学习方法,因为谢小玉到了高三班,还是班级第一。
很快,谢小玉的班级第一保不住了,期中考的时候,福生考了第一,谢小玉第二,班长第三,就连最拉分的数学,福生也考进了班级前十,其他的语文、政治、历史、地理,这四门全年级第一,谢小玉都考不过他。
陈校长激动的颤抖,福生这进步,拿个市状元也不是不可能,还有几个月,数学他还能进步呢,这样的天才,他几十年也只遇到了福生一个。
而且那孩子定性好,不骄不躁,交白卷的时候心态稳的很,考了第一心态还是稳,这样的定力,高考基本不会发挥失常。
六月份的时候学校给高一高二放了几天农忙假,高三是不放的,周末的时候谢小玉跟福生回家,一来是把成绩告诉高芬,二来回家拿点菜、粮。
高芬看到他们回来,从田里头跑回家,“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你们缺什么找人捎个信回家,我给你们送,现在哪儿还能经得起浪费时间!”
谢小玉把娘家嫂子寄来的吃的穿的拿了一部分回来,笑道:“我嫂子又寄了不少东西,我送回来给娘,福生上回期中考了第一,这次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摸底,又是第一,娘,我们肯定能考上。”
高芬开心的不行,当初多亏听了小玉的话,让福生去复读,谁都没有想到,福生书念的也这样好。
谢小玉跑到后院,看到隔壁廖家的半坡上光秃秃的,问道:“娘,那些毛竹呢?”
廖婶子刚喂好了鸭子,抬头说道:“被廖红茶女婿砍了编家具去了。”
现在虽然不给做小买卖,但是村里人农闲的时候,编点儿手工制品拿到县城躲着点卖,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