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什么?!”他看着她泛红的手心一个圆圆的水泡,顿时声音都严厉了。
顾朝朝简直要冤枉死:“你不杀我,我又怎会退!”
“还敢顶嘴?”沈暮深眯起眼睛。
顾朝朝:“……”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了。
一刻钟后,两个人并排坐在了床边脚踏上。
沈暮深垂眸为她擦药,又用薄薄的纱布在上面缠了一圈:“原本这种小伤是不必缠的,但你这人太过冒失,还是用东西包着点,免得水泡被你弄破了,又要来跟我哭疼。”
顾朝朝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只觉得这人的情绪犹如六月的天气,大雨倾盆和晴空万里都只在一瞬间。
沈暮深一抬头,就对上了她探究的视线,顿时不悦地问:“看什么?”
“将军,手疼。”顾朝朝一秒变脸,可怜兮兮地跟人哼唧。
沈暮深嗤了一声:“水泡还未破,有什么可疼的?”
“就是疼,火辣辣的,感觉肉好像在油锅里煎一样。”顾朝朝继续委屈。
她说得情真意切,沈暮深忍不住皱起眉头:“真有这么疼?”
“嗯!”顾朝朝面不改色地撒谎,其实手上被涂了冰冰凉的药膏之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沈暮深见她点头,眉头皱得更紧:“莫非是我包扎时将水泡弄破了?”
说罢,就要去解开。
顾朝朝赶紧避开:“没破没破,就是我细皮嫩肉的,怕疼而已。”
沈暮深手指一顿,抬眸审视她。
顾朝朝被盯得心虚,干咳一声正要说点什么,就听到沈暮深凉凉道:“顾朝朝,耍人很好玩?”
“不、不好玩……”顾朝朝见被发现了,也没有辩驳,只是讨好一笑,“小的只是喜欢将军关心我罢了。”
她若继续狡辩,沈暮深还能揪着她再整治一通,可她这样坦白自己的小心思,他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房间里出现短暂的沉默,顾朝朝斟酌片刻,小心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扯了一下沈暮深的袖子。
“做什么?”沈暮深语气不怎么好。
“小的这些日子,其实过得很不好。”她低声道。
沈暮深眉眼微动,却没有接她的话。
“将军待小的极好,小的都是知道的,也因此更加不安,每日里都十分愧疚,恨不得早点告诉将军真相,”顾朝朝说完顿了一下,再开口更是失落,“可是小的太过贪生怕死,整日里瞻前顾后不敢多言,错过了最佳时机后,晚一天风险大一天,小的太怕死了,也就逐渐失了坦白的勇气。”
“我若是心里没点数,知道自己对你一向算不得好,这会儿怕就要被你这番话给骗过去了。”沈暮深凉凉开口。
顾朝朝:“……”那你就不能没点数吗?
沈暮深看到她的表情,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顾朝朝察言观色,意识到他并不生气后,愈发情真意切:“将军,小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当初在驿站若是知道日后会与将军有这么多缘分,说什么也不会……”
话没说完,沈暮深的一记眼刀就送到了,她顿时闭嘴。
她闭嘴了,沈暮深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不会什么?”
“……不会胡乱留个名字后逃离,而是与将军坦诚相告,求将军帮忙。”顾朝朝识相地把那句‘不会睡你’咽了下去。
沈暮深没听到自己讨厌的言语,轻嗤一声表情和缓了许多。
“将军,您能不能看在小的这些日子以来还算尽心,饶了小的这次?”顾朝朝继续讨好。
沈暮深不理她。
“将军~”顾朝朝将两个字念出九曲十八弯的语气。
沈暮深顿时嫌弃:“恶不恶心?”
“您可不可以饶小的一条小命?”顾朝朝继续追问。
沈暮深睨了她一眼:“也不是不行。”
顾朝朝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有条件,赶紧表明态度:“……婵娟一直跟小的相依为命,小的真不能将她送走。”
沈暮深本来没打算提婵娟,可听到她主动说了,心情还是不怎么样。
顾朝朝见他表情不太好,就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了,思索一瞬后换了种说法:“顾家如今在矿州城内有上百家商铺,全靠婵娟帮着看账本查货物,小的才能整日来陪您,她若是走了,小的怕是能累死在生意上,日后想见将军也极难抽出时间。”
她这段话是从沈暮深的角度出发,好像留着婵娟只是为了多点时间与他相处一般,沈暮深虽然知道她在耍花枪,但还是舒服了许多:“我也并非不讲理之人,既然你愿意留着她,那便留着吧。”
“多谢将军,”顾朝朝不敢表现得太高兴,轻描淡写地谢过后,便将话题引回了之前的,“那敢问将军,小的要如何做,您才肯饶过小的呢?”
“那就要看你了。”沈暮深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顾朝朝定定看着他许久,恍然:“懂了。”
说罢,直接从脚踏上起身,脱了鞋子便往床上一躺:“将军,来吧。”
沈暮深:“……”
顾朝朝四仰八叉地躺着,却迟迟没有等到某人过来,不由得扭头瞄了一眼,结果恰好对上沈暮深无语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