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遇到了顾觉非,而且眼下碰到的这个肯定不会在她面前剃掉这满脸的络腮胡。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陆锦惜唇角一弯,面上的神情倒是少见地柔和了几分,只是眼底是一般没有波动的平静与冷淡。
往后退一步,隐入阴影中,抬手便关了窗。
不过是对方偶然一吹,自己偶然一听,再偶然望见罢了,无法对眼下他们两人的关系造成任何的改变。
他清楚,她也清楚。
这一夜,羌笛的声音没有再响起。
陆锦惜也奇异地不感到焦躁了,一整个晚上睡得竟然格外地安稳,仿佛放下了一切的担忧与疑虑。
第二天一早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
依旧是那男人端了粥来,依旧是连门都不敲一下。但不同的是这一次陆锦惜才刚起身,正在穿衣服。
她僵硬了片刻,又恢复正常。
毕竟在她看来,这还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且里面又不是没穿,便淡定地在对方注视下把衣服穿好了才走了过来。
人往那桌旁一坐,已经轻车熟路的将粥碗挪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对他道:“看来是有什么消息了。”
毕竟昨夜有人从外面来,还上了屋顶,将消息通报了他。
她随便问问,反正不吃亏。
万一,来的消息与顾觉非有关呢?
她的镇定自若,显然有些让对方惊讶,但接下来的就是欣赏了。
男人也坐到了她旁边,就看她一勺一勺慢慢地喝粥,既没有嫌弃这火候,也没有嫌弃这味道。
“你看上去,半点也不像是娇生惯养的闺秀。”
嗤。
这话说陆氏肯定是没问题的,但用来形容她么……
陆锦惜笑:“看上去不像,可我的确就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呢?怕是饿极了,就算你端给我一碗米糠,我也得咽下去呢。您说是吗?”
到底与她是不一样的……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也看着她细微的神态和用粥时候的手势,淡淡道:“你猜得不错,是有点消息了。”
“跟顾觉非有关?”
陆锦惜继续大胆猜测。
那男人便笑了起来:“是与他有关。素闻这一位顾大公子乃是女色不近,没料想一旦近了女色,竟是个痴情种。不仅是连将军府的寡妇都敢勾搭,还为了这姘头带着一队暗卫直接出了京城,往这边来了,当真是情深义重啊。”
话里不无讽刺。
陆锦惜听得出来,只觉得心里面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
虽然明知道顾觉非会来,会跳进这个陷阱,也相信他不会毫无准备,可真当知道他要来了的时候,她竟还是觉得压抑,像是心上压了一块石头。
男人便在她旁边,审视着她的神情,一点也没有放过,然后道:“既然他要来了,不知依夫人之见,我该向他开个什么价呢?”
“……”
搅动着碗中粥的勺子,一下就停了下来。
陆锦惜慢慢地抬眸,与他对视,沉默了许久,问出了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问题:“这就要看,你觉得我——到底值多少了。”
京城往南偏西方向六十多里处。
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也已经钻了出来,简陋的客栈里,顾觉非早早便醒了过来,只是眼圈下有一层青黑,明显是没有睡好。
派出去打探的哨探和暗卫统领崔涂都在。
“查得怎么样?”
顾觉非压着自己的眉心,坐了下来,眸底难免有些阴沉。
哨探头子叫徐晖阳,名字很阳刚,但身形极为瘦削,个子也不是很高,但腰上撇了一把尖刀,一看就很厉害。
他与崔涂都是顾觉非养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
听得他问,徐晖阳便严谨地答道:“放远十多里都大致探过了,这一片乃是京城与保定之间少见的山峦地形,较为复杂。在尹平所指的事发处八里开外,属下找到了一处叫做雁翅山的地方,山前自成一葫芦谷,背靠崇山峻岭,易守难攻。且入口处,有看到两个人影,该是在放哨。”
“具体有多少人能探知吗?”
顾觉非喝了一口客栈里面的粗茶,润了润嗓子,又问。
徐晖阳便摇了头:“暂时不能探知。但属下看这些人,确如尹平一开始所言,绝对是身经百战,只怕即便是府中的暗卫,要对付他们都很吃力。大公子若要硬闯硬拼,凭我们带来的这点人必定不够用。”
“方少行到了吗?”
徐晖阳说的,顾觉非心里还是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