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菲有个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小时候的她很喜欢那个弟弟,即使每次弟弟哭了闹了,她都要受到奶奶的打骂,她仍然很喜欢,因为比起叔叔大爷家只会喊她笨丫头的表兄表弟,只有这个弟弟会在拿到糖果的时候分她一半,并在吃光了自己的那份后,只对她尚未吃完的糖果偷偷眼馋。
本以为她们姐弟俩会一直伴着父母的争吵慢慢长大,直到家里多了那个烫着波浪长发的女人,那个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亲手将她们母女推出门外,并口口声声道:儿子是他们颜家的种,谁都不许带走,让她妈妈带着她这个赔钱货滚出他们颜家门。
年幼的她不懂得什么是婚姻,却隐隐懂得了什么是抛弃,什么是背叛,见妈妈哭着捡起地上的几件衣服,拉着她的手要走,她猛然挣脱了妈妈的手,拼命拍打着大门高喊着弟弟的名字让他出来,可她最喜欢的弟弟,正在一墙之隔的屋子里,开心的坐在那个女人的怀里,吃着对方买来的糖果……
从那以后,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跟着妈妈去了另一个城市,妈妈在那里找到了适合的工作,遇到了对她们母女很好的继父,从此在那里生了根。
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她因事回原籍办证明,当大家得知她就是那个小时候有些呆呆笨笨的颜家笨丫头,先是诧异,紧接着就自动自发的对她说起了颜家的消息。
没了她们母女的颜家还是那个颜家,她那个偏心刻薄的奶奶仍旧偏着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她那个爱喝酒的父亲,喝多了也仍旧喜欢打人骂人,要说有变化,就是那个挤走了她们母女的女人又给颜家生了个孙子,并从此露出了后妈的嘴脸,对着前妻的孩子非打即骂……
可那又怎么样呢?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因不想见颜家人的嘴脸,她办完了证明直接去村口等车,这其间一直有个瘦瘦的男孩站在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她,若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她或许会多想,可那孩子的个头明显就是十岁出头的年纪。
看得出那孩子的家庭不是太好,因为在炎热的夏季,还穿着略厚的长衣,她不知道那是对方为了看姐姐,特意换上自己最干净的衣服,只是笑着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没大人跟着不能乱走,快回家去。”
见那孩子呆呆的望着自己不动,面对这车来车往的村口公路,不放心的颜菲只能认命的上前,从包里取出刚刚在村委会门口给孩子们分剩下的几块糖果,递给对方道:“是刚才分糖的时候没分到吗?姐姐这还有几块水果糖,拿了快回家去,妈妈会着急的。”
她以为对方拿了糖果一定会离去,不想那孩子不但没接,反而从身后也不知用了几年的破书包里,掏出一个袋子整个塞到她的怀里,用带着期望的颤音:“姐,我再也不吃糖了,这些年的糖我都给你留着呢,你和妈能回来吗?”
一声姐叫的颜菲心中一颤,她下意识打开手里的袋子,里面的东西因为年头过长已经粘的不成样子,却仍能看到熟悉的痕迹:有小时候常吃的那种包了玻璃纸的橘瓣糖,有后来考试考好了,妈妈总会奖励她的大白兔奶糖,有认识继父时常给她买的珍珠宝,更有她上学时最喜欢的大大棒。
原来,这个一直跟着她的孩子,是她的亲弟弟……
工作后,她将弟弟接到身边,送他读了成人夜校,后来趁着手头有钱,又早早在市里给他买了房子,如今的大男孩阳光开朗一表人才,唯有那双过度操劳的手仍旧带着不可磨灭的痕迹。
颜菲自打死后穿越,先碰到巨鹰袭击,再遇到奇怪梦境,算得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根本没有时间悲伤春秋,没想到此时看到这双手,却勾起了她的全部回忆。
其实细想想,她对上辈子应该没什么可挂念的,妈妈和继父已经又有了子女,弟弟也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工作,只要和他的小女朋友处上两年一结婚,就算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再加上自己死后赔付的保险费,好像真没啥可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