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叶可可。”
“造反进度:0.00%。”
瞧着它阴魂不散的死样儿,少女心头火起。
什么天降宝贝,无双机缘?这鬼东西明明坏得很!
自打以退为进将了皇后一军,她就整宿儿整宿儿地做起了噩梦。梦里的她不是在给夫君纳妾,就是在神龛前祭拜爹娘,过得压抑又憋屈。这还倒罢了,方才她甚至梦见自己站在产房前,等着给那个耀武扬威的妾室养儿子!
这还能忍?
深吸一口气,叶可可又灌了一口杯凉茶,强压下重新蹿起来的火气,偏偏面板跟缺心眼似得围着她打转,活像是无声的嘲讽。
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默念十三字真言,少女果断抓住悬在空中的面板,一把将它倒扣在了桌子上。
没了绿云笼罩,她顿觉神清气爽了不少,拿起放在一旁的剪刀,小心翼翼地修掉了分岔的烛芯。暖色的烛光重新点亮了昏暗的闺房,也映出了纱窗上一道古怪的树影。
那树影头大身子小,树干上鼓起了一个硕大的包,像是一只特大号秋蝉,时不时还鼓动一下翅膀。
叶可可嘴角抽搐了一下,端起烛台,打开了窗户。
此时不过寅正,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绣楼边的香樟树轻摆枝丫,随着晨风微微摇晃。
扒在香樟树上的宋运珹:“哟,好巧。”
叶可可抬手就要关窗。
“表妹!”青年趁机伸过来一只手,死死顶住窗沿,仗着自己身高腿长,愣是挂到了绣楼外,“松手松手!要掉下去了!真的要掉下去了!”
考虑到这人真摔下去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叶可可最终还是后提一步,避免了“江东宋家嫡长子死于相舍绣楼外”的惨剧。
“呼呼呼,”刚一进屋,宋运珹就对着被夹痛的右手不停吹气,“你下手真狠,我还要用这只手拿笔呢!”
“哦,是吗?”叶可可呵呵一笑,作势就要叫醒玉棋。
“祖宗!我喊你祖宗还不行么!”宋运珹吓得脸都白了,他好歹还没忘自己如今可是“夜闯”表妹闺房的登徒子,“我来这是有事!真有事!”
宋运珹猛点头,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他还重复了好几个“真的”。
叶可可举着烛台将信将疑,“什么事?”
宋运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窗外飘来了断断续续的声响,依稀是“找……去哪儿……不……”,紧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有人站在绣楼下徘徊不去。
顾不上再解释什么,宋运珹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在了窗沿下。
叶可可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她想了一下,吹熄了蜡烛,悄悄凑近了窗边,顺着窗户缝向外一瞧——果不其然,两名提着灯笼的女子正在不远处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这两人明显一主一仆,打头的女子装扮的花枝招展,哪怕是灰蒙蒙的天色也遮不住她头顶的金钗……
等等!
这珠光宝气的姿态,整个相舍只有一个人拥有!
“你竟然跑去勾搭叶茗?!”叶可可不可置信地看向脚下。
宋运珹往墙根又缩了缩。
“我……我没……是、是她勾搭的……”他弱弱地分辩,又在叶可可杀人般的目光里,自动噤了声,“……我。”
叶可可冷笑一声,转身就要摇床帐上的挂铃。
“别别别!”宋运珹一下子抱住少女的脚踝,“让小姨知道我就死定了!为兄天亮了还要去会试啊!”
哦对,今儿是二月初九。
差点被气昏头的叶可可后知后觉地想到,下一秒她就瞪大了眼睛,“你竟然在春闱当日和叶茗私会?!”
屋外的危险还未散去,屋内的救星眼看就要翻脸,两相夹击之下,宋运珹声线都抖了,“不,表妹,你听我解释!”
叶可可狠狠瞪了这傻货一眼,重新望向窗外,大约是没胆子往她绣楼这边搜,叶茗二人又徘徊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放弃。听到追兵已经撤了,宋运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又抖擞了起来。
然后他就在表妹的死亡视线下乖乖地坐到了绣凳上,还不忘把手在膝盖上放好。
照宋运珹的说法,他俩这笔烂账是叶茗先主动的。
“那日我搬进偏院,叶表……”宋运珹瞄着少女脸色不对,立马改口,“那妖女端着汤水前来看我,我以为是姨妈的吩咐,就接了下来,从此以后她三天两头就来送东西,明显是包藏祸心,想要干扰我读书上进!”
“闭嘴吧你!”叶可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搬来那日我还见过叶茗,她哪有空跟你眉来眼去?”
“就……就你接旨的时候啊……”宋运珹满脸写着“心虚”。
叶可可一口气梗在喉间,是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感情她接个圣旨的功夫,她从小玩到大的表哥就跟最大的死对头搅在一块儿了?
狗男女!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
“你到底是哪边的!”叶可可没忍住,抬腿踹了青年小腿肚一下。
“都怪我,都怪我,”宋运珹没敢动,硬是挨了一脚,“都是我意志不坚定。”
见他没躲也没避,叶可可总算气顺了一点,一抬下巴,“既然你俩都眉来眼去了,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宋运珹就变成了苦瓜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