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沉了下来。
等她到子时街时,街上已经乱了,地上到处都是无音殿的符人,天上是盘旋寻找的乌唤鸟。
镜无月惊住,原来只要他想,任何地方真的都会布满他的眼线。
苏幕进了五月坊。
这里离那条巷子最近,而且最危险。
五月坊外的中央大厅此刻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掌事站在台上敲响了手中的锣,笑道:“这位姑娘是今天刚被送来的,样貌天姿国色,就是不大听话。上面交代了,让诸位爷好好调-教调-教,按规矩,出价最高的先来。”
苏幕知道是谁,余光扫到台上的红衣,面无表情的从这里赶时间般走过去了。
片刻后,人群开始沸腾,因为掌事揭开了女人头顶的黑布袋。
素净不带妆的脸,让人过目不忘的动人五官,这是一种柔和的美丽,却配了一身露骨的红衣,因为被打晕了,她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垂落到一边,露出白净无暇的侧颈。
下面众人早按讷不住,价钱水涨船高,很快升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场中气氛火热,台上女人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醒了。
……
苏幕一间一间去搜那些房间时,惊动了不少鸳鸯,余姚一边善后一边小心的跟上。
忽的,有几个小厮慌慌张张的朝这边跑了过来,喊道:“姑姑,不好了,那个刚送来的姑娘——”
余姚生怕触了苏幕的霉头,当下忙用手按着唇小声道:“还要我教多少次?急急燥燥的成什么样子,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什么事?”
其中一个小厮颤巍巍的开口道:“无音殿送来的那个姑娘醒了,大闹了一场,场面现下有些收不住了。”
余姚皱眉。
“那姑娘开始还在那讲道理,你说她自己犯了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吗?还讲道理,讲个屁道理!”
其他的小厮也你一言我一语的插了进来,越说越起劲,音量根本低不下去。
“咱们掌事见她长得惹人垂怜,本来没想着硬来的,结果她偏偏不知死活还想着跑……”
“你说她跑也就罢了,我们追上的时候,她一边可怜巴巴的说放了我吧,我不想动手,一边就挥剑砍伤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啊。既然这么厉害,她倒是怂个什么劲啊!”
“对啊对啊,看着是朵小茉莉,一出手他娘的就是朵霸王花啊。你说哪有这样的啊……”
“无音殿的人都是这么厉害的么?”
苏幕在前方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回头,“你们说,她和你们讲道理?”
小厮们不知他的身份,点头应道,“对啊。”
苏幕冷笑,“我都不知道被割了舌头的人还能说话。”
好一个偷梁换柱,无音殿真是养的好奴才啊。
余姚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当下急问,“那那个姑娘呢?”
小厮支支吾吾道:“五月坊的高手都派去帮姑姑找人了,所以……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她……跑了。”
余姚回头,正想问问苏幕还要不要接着找人时,一回头,人已经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下,有好几句不太通顺,果然裸更的质量要大大降低啊啊啊啊。。。我要努力屯稿子了。。。。下章糖和玻璃渣齐飞,我也不知道甜不甜,我感觉我和你们认为的甜好像不一样……囧。。。
☆、夜色夺人
狭窄的漆黑胡同里, 过堂风森森吹过, 叶柠擦了擦佩剑上的血, 心有余悸的顺着自己唯一知道的那条路往外走。
子时街她已经去了两次,也不知是不是与这五月坊八字不合, 两次进来都在里面发生了恶斗, 而且每次不见血,她都走不了。
被这阴冷的过堂风一吹, 本来还有些残存的酒气也顿时全消散了, 见后面没有人再追上来,叶柠抹了把额角的汗,顺着那胡同的方向又走了十几步, 然后后退两步出了子时街。
出来的时候, 看时辰似乎已经过了丑时,再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当初出客栈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会在外面逗留这么久,也不知道白慕楚在客栈怎么样了,叶柠心下担忧,脚下加快了步子。
幸而客栈外挂的两盏红色灯笼很是醒目,根本不用她一个路痴费力找。推门而入的时候, 值夜的小二正好出来解手,见状惊道, “姑娘,你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怎的这个时候才回来?”
白日里便见她将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拖进了店,此刻看她半夜才归来且手里还拿了一把沾着模糊血迹的剑,小二看着她双腿顿时便有些打颤。
“亥时前出去的, 不过在外面遇到些意外事件,就耽误了回来的时辰。”叶柠没有看见小二眼里的惧意,随意解释了一句便脚步匆匆的上了楼。
幸而白慕楚的状况没发生什么变化。
虽然身上的黑气淡了,但他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汗,额角的头发都是湿的,叶柠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发烧。
冬月时节,后半夜寒气又重,叶柠怕他着凉,要来了一盆热水帮他擦汗。
她擦得很仔细,脸,脖子,手心,她不知道窗外站了一个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镜无月此刻就站在苏幕的旁边,怀中的水镜上浮现着眼前的这座客栈,她有些感慨——子时街因为这个小姑娘已经翻了天了,就连五月坊的老板都亲自出面找人了,结果这姑娘早就回来了,而且还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大半夜和另一个男子单独处在一处。
画面颇有些你侬我侬,岁月静好的意思。
也不知道苏幕会怎么想。
镜无月想打破空气中的僵冷,轻声道:“看来不需要你送她回家了呢……要不就回去吧?”
苏幕眼睑低垂,目光一动不动,却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镜夫人有没有想得到却一直都得不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