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原地缓了缓,调息了一下,然而站起身将她抱起时却看到了她的脸。
他一下子震住。
“唐岚……”
……
乌唤鸟们在陵墓顶上盘旋不去,眼看着千羽将叶柠抱出了陵,不得已派出其中两只飞回子时街向苏幕报信。
只是它们在飞回子时街的路上,却遇到了风宴初和宫上月。
结果不出意料的齐齐丧生在狐火长鞭之下。
“居然有魔物混进北冥了。”宫上月看着招摇山的位置,“苏幕,你已经找到这里来了是么?”
风宴初十分困惑的紧皱起眉,“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清楚。”宫上月眼神幽深道:“但应该是和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有一定关系的一件东西。”
……
招摇山作为瑶岭主峰,显然是这片山脉中最高的,接近山顶的九灵神庙自然也很高,即便是炎热的时节,因为海拔的原因,山下暑气蒸腾的时候,山顶也时常白雪皑皑。
更不用说现在正是冬月。
白色山门屹立在东边半山腰的位置,一队穿着白色道袍的侍者正从帝王陵的正殿进入,他们的瞳孔皆是深碧色的,拥有妖族最古老的的血统。
不多时,有人抬出三具尸体出来。
“听说神官大人刚刚抱了一个女人回了神庙,你见了么?”有人低声问了一句。
“我没有,不过于澜见了,据说那个女人一直咳血,似乎是肋骨断裂刺破了脏腑,多半活不成了。”另一个人答道。
“那还带回去做什么?”这人有些不解。
“应该是要审讯吧?你不知道么?抬出来的这三具尸体,可都是死于那个女人之手啊……”
神庙等级森严,这些跨阶的侍者们互相之间其实并不认识,然而看着同胞的尸体,发问的男子终归还是无法保持平静,冷冷说了一句:“如此,那她还真是死一百次都不算够。”
……
处于半山腰的九灵神庙占地甚大,几乎圈着大半个帝王陵。
千羽抱着深度昏迷的叶柠进了神庙之上最高处的疗伤圣地——不死泉。据说那里的温泉是从招摇山顶峰的圣水天池里流下来的,还有一部分则从地下流向了雪衣森林。
从没有人踏足过招摇山顶峰,招摇山高不可攀,据说顶峰白雪皑皑,是最接近神的地方。当年白昼与黑夜一战,北冥站在善见城这边对抗黑夜,伤亡惨重,神明感动于他们的忠诚,于是打开天池之水的大门,让圣水流往招摇山,助他们休养。
以前来泡这温泉的妖灵极多,后来战乱停歇之后便逐渐减少,然而随着北冥内乱渐起,这些神明的恩赐之物便慢慢被上位者掌控。如今,它只为北冥的皇亲贵胄还有一些显贵们开放。
千羽身为大神官,在不死泉旁便有一座单独为他设立的殿阁。
殿内朴实无华,两架七宝灯树摆在正殿两侧,侧殿就是沐浴的汤池。千羽解开外衣抱着叶柠下了雾气缭绕的温泉池水当中。
他用湿漉漉的手抚上她苍白的脸,脸上流露出奇异的诡异表情,“你终于想起来这里看我了是吗?”
千羽低下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忽然有种想轻薄她的冲动。
只是唇离她尚有半分距离时,叶柠便已艰难的睁开眼,感受到脸上有吐息落下来,自己正在水里贴着一个陌生男子,她猛地将身前的人推开,自己重重跌进汤池中央的水里。
“神官大人,您请自重。”她艰难的在水中站起来,睁着一双空茫的眼不安的靠在池壁边缘上咳着,不知是伤情太重还是什么原因,看上去有点瑟瑟发抖,“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
“唐岚,你说什么?”不远处那个声音漠然笑了一下,叶柠觉得自己后背一阵发凉,“我若是不用灵力为你接骨疗伤,你很快就会死了。”
“唐岚?我不是——”叶柠的脸色变了,“你认识我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妈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哈哈男主要提着刀杀过来了~感谢空闲、十秒、斜阳正在、迎月光而来、茶色、彗星这五位小天使给文文灌溉营养液,爱你们。。然后作者君明天就要踏上去重庆上班的火车了~明天请假一天~
☆、神庙之灾
“你说什么?唐岚是你母亲?”似乎惊讶于她的话, 那个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下, 有些难以置信。
然而只沉默了不过一瞬息的功夫, 他的语气便起了变化,仿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一般, “这么说, 你是叶沉的女儿?”
听出他语气里的滔天恨意和咬牙切齿的冷笑,叶柠显然有些被吓到, 她往后摸索着挪了挪, 伸手去摸虚空中的家主剑,语气茫然不知所措,“家父和神官大人之间难道有什么冤仇吗?”
“哈哈哈——你问叶沉和我之间有什么冤仇?”如同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那个声音似乎靠近了一些, 叶柠能感受到水面上起了波动,“男人之间有三大血仇你可知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野种之辱。他与我之间,起码占了两个。”
叶柠没能拔出剑,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从水的另一边来到她的身前, 他按着她的手,语气阴狠, “你知不知道,唐岚她本该是我的,你父亲根本不爱她,却强要了她生下你这个野种。唐岚她应该很恨你吧?因为你, 她再也没敢面对过我……”
他絮絮说着,语气无限怨恨,“我不过碍于大神官的身份没办法娶她,她明明答应过会等我,都是他!是他——他竟然对她做了那样的事!”
耳边仿佛一直响彻不息的重复那句话——唐岚她应该很恨你吧?因为你,她再也没敢面对过我……
“不,你骗我……”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切还有父母间微妙的隔阂,虽然嘴上在反驳,但她的声音却一点点微弱下去。
叶柠的脸上灰白一片,心肺又开始剧痛,她甚至呼吸都感觉艰难了,“……那我弟弟呢?我母亲是不是把他送到了你这里?他还活着吗?”
那个声音笑了,“他是我的孩子,你说我会让他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