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蝶绕着阮玉的手飞了一圈,往逢岁晚伤口处落下时,逢岁晚像是被火星给溅到一般,整个人先是猛地往后一退,接着右手挥开蝴蝶,左手则按着头,神情显得更加痛苦。
他呻吟一声,说:“我不喜欢蝴蝶。”特别是梦中的蝴蝶。
“只要能破除梦域,我的元神自然会恢复,其他的对我来说都没太大用处。”逢岁晚不再隐瞒,继续道:“我只是一缕神识随你入梦域,我真正的元神,还被锁在梦魇深处。”
本尊的伤不复原,这缕元神不管怎么治都不会有半点儿效果,纯属白费力气。
阮玉连连点头:“好的!”
要破梦域,得先弄清楚梦主是谁、在哪儿、执念为何?阮玉扭头看向小西瓜跑走的方向,“我在小西瓜身上做了神识标记,我们跟着它走。”
逢岁晚微微出神——很多时候,她都表现得格外的机灵。
跟着那只虚空兽,的确能更快地找到线索。
他应该放下心。
可他又如何能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危机四伏的梦域之中。
然而,今日不同往日,忘情咒的影响之下,日间的逢岁晚不记得感情,梦魇中的他则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彻底遗忘。
他现在每天,都在经受双重的煎熬。
白日里,他变成了最初的自己,冷漠且孤傲,一个人躲在听风殿内舔舐伤口,拒绝阮玉的靠近。明知道她每天都会去,却始终不愿见她一面。
一回到梦魇,魇气、咒言同时作用于元神,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使得梦魇中的他没有被彻底忘情。
于是他就会更加厌恶白日里那个被法则、咒言束缚,从而对阮玉不理不睬的自己。
因此,他怀疑他的元神已经有了新的裂痕——那是心魔滋生的征兆。
好在近日白天的逢岁晚也有所触动,是了,刻骨铭心的喜欢怎会轻易被抹去。
他既然会喜欢她。
哪怕真的忘了缠绕其中的情愫,始终还是会重新爱上。
感情越浓烈,咒言的束缚也就越大,无孔不入的魇气啃噬神魂,逢岁晚这一缕神识,快要撑不住消散了。
阮玉惊呼一声:“你脸上血更多了。”
逢岁晚微微点头,“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阮玉,我既是莫问,也是……”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有些不情愿一样,他皱着眉说:“也是白日里那个古板无趣的执道圣君逢岁晚。”
阮玉心疼地扶着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逢岁晚将自己心神产生新的裂痕,心魔已有征兆的情况说了出来,并艰难地道:“虽然我也很讨厌日间的自己,但是……”他的手覆在了阮玉的手上,眼睛注视着她说:“别放弃他。”
只要梦域能破,他的元神就能得到很大的修复,日间的逢岁晚就有了能够跟言灵法咒抗衡的能力,他必须得想起来。
否则的话,一回到梦魇,心魔必然会滋生,并疯狂壮大。
他现在,已经无法再承受一个心魔的腐蚀了。若真的让心魔成长起来,他恐怕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妖魔。
比梦魇,还要强大、残忍、疯狂的魔。
“我知道这很难……”她做了很多事,可白天的自己,连她的面都不愿见。这么久过去,也只是在结界边缘藏着看了一次。
阮玉:“不难啊。我最喜欢迎难而上!”
她斩钉截铁地道:“你白天现在虚得很,等破了那结界,我就这样那样……”阮玉一边说,一边冲面前的人眨眼嘟嘴,还把裙子一掀,说:“就算还想不起来感情,以你的品行,我把你强迫了的话,你肯定要负责对吧?”
“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嘛!”
逢岁晚:……
此刻他心情略复杂。他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生气,总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仿佛对白日那个自己积攒起来的厌恶和怨气,也因她的几句话而消散不少,甚至隐隐浮现了几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