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转头,却发现背后的小食摊已经消失了,熟悉的老街变了模样,像是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留下断瓦残痕,满地狼藉。
青石铺就的路面上还有一些焦黑的痕迹,扭曲的人影好似要从地下钻出。一团团火焰宛如坟头上的鬼火,朝她脚下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她把两条腿盘起来,避免脚尖儿接触地面。
做这一切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还在看她。
小摊不见了,她本来舍不得分的,可对方的视线太过炙热,想忽略都难。
阮玉只能从桌边拿了个小碗,分了两个小馄饨出来,又往里头倒了一点儿汤,浅浅的,刚好没过馄饨。
把小碗往男子面前推的时候,接触到他有些惊愕的目光,阮玉脸一红,尴尬得脚趾头都抠紧了。
都决定给人分了,分两个算什么,都尝不出个味道。
阮玉咬了下唇,从碗里再分了三个出来,她把碗推到对方面前,“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会糊成一团。”
那白瓷碗上只有一个鲜红的寿字,边缘缺了口,像是被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
逢岁晚看着那碗,目光有些愣。直到手里被塞了个木调羹,他才反应过来。
还是那句话,“你不害怕?”
阮玉点头,“怕呀。”
逢岁晚心想,“害怕,才是人之常情。”这小姑娘灵根驳杂,修炼资质奇差,怎会出现在忘缘山附近,也不知道外面那群徒子徒孙,又使了什么昏招。
他左手伸出,敲了一下桌面,本来顺着她裙摆烧起来的火焰受了点儿惊吓,又往后退了稍许,不过那一团团的火仍旧守在周围,大有随时扑上来的趋势。
就敲了几下桌子,他就累得轻轻咳嗽起来,咳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口气憋在胸膛里,撞得他胸膛“空空”响。
阮玉又从桌子角落里拿出个小罐子,“你是要辣椒?”
“这里又不比那些大的酒肆,要什么都得自己加。敲桌子也没人理你。”这人应该是大户人家出生,可惜到了她梦里,连碗馄饨都吃不起。
好吧,这不怪他。
她怎么会梦到这么一个人。
明明,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逢岁晚:“你不是说害……”
话没说完,对面的少女又气得拍了桌子,“你倒是快吃啊,话可真多。”
逢岁晚:“……”你哪里怕了?
他拍桌子,那些魇火只是后退了一点儿,这少女拍桌子,居然逼得好几簇魇火散裂开,就连身后那鬼影绰绰的废墟里,都有了野草在生长。
他坐在这里,竟然还能有生机。
只能说明梦主心灵强大,并没有被吓到。
逢岁晚舀了一个馄饨,他抬手将馄饨喂到嘴里后,听到对面的少女期待地问他,“很鲜吧?”
他吃不出什么味道,慢慢咀嚼,宛如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