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户普通的人家,正在喜迎六斤八两的千金。
这一日,是满月酒。
所有亲戚都来了, 围着咿咿呀呀的女婴,赞不绝口的夸。
“瞧这唇红齿白的,真是个好看的女娃娃,以后肯定是当明星的料。”
白父手忙脚乱的泡着奶粉,听了这话,哎哟喂了声,摇着头说:“当什么大明星,吃那亏做啥,过咱们老百姓, 简简单单的日子,多好。”
摇篮里的女婴, 眨巴了下眼睛。
亲戚问:“孩子取了名字没啊?”
戴着绒线帽的妇人,抱起了女婴, 晃了晃, 笑得一脸幸福:“我跟孩子他爸商量了,我家是景德镇烧窑的,最有名的就是瓷器, 她就叫白挽瓷。”
白父此时一脸骄傲的插嘴:“她以后会带领我们景德镇的瓷器,走向全世界。”
后来女婴幸福安全简单的长大了,遗憾的是,她没有成为一代瓷器的传人,而是做了一个记者。
白挽瓷做了记者后,工作很忙,鲜少回家。
日子虽然忙碌,但却也充实,偶尔会接上两通来自老爸老妈的电话。
电话里充斥着他们的唠叨,以及万年不变的“穿秋裤了吗?”
白挽瓷一边敷衍老妈穿了十条秋裤,一边划动网页,查看最新贴吧里的春日烂尾楼消息。
她关注这个楼盘很久了。
某省的春日烂尾楼,因为当地某些官员和房地产商的勾结,在资金不足的条件下,强行的开了春日柳岸楼盘。
在如今寸土寸金的地段,立着一桩桩灰色水泥,钢筋骨架的庞然大物,与旁边装饰齐整的楼栋不同,这些灰色的怪兽,以烂尾的姿态,盘踞在这里,长达十年之久。
购买春日柳岸楼盘的百姓,无数次拨通政府热线,也曾举着牌子拉着横幅,到售楼部示威,甚至有些还在租房子还贷款的百姓,因为今年疫情,没了工作,还不上贷款,在烂尾楼上,一跃而下,此事严重到人命,竟然一点浪花都没有。
一切呐喊,却如落进死水,毫无涟漪,死的悄无声息。
白挽瓷想写一篇报道,利用网络的舆论,让大家关注到这件事。
趁着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她扛着摄像机包,一边啃面包,一边坐上了二号线地铁。
出地铁口后,转了几个街口,终于到了春日柳岸的楼盘实地。
这是没什么人。
白挽瓷打开摄像机包,对准几幢灰扑扑的楼,拍了几张照片,然后从一个角落,像老鼠似的钻进去。
工地早已停工,一个人也没有。
她进了其中那位跳楼者的3号楼,沿着水泥裸露的石阶,爬上顶楼。
气喘吁吁的在跳楼的位置拍照,然后将摄像头对准下面,又摁了几张快门。
她拍了一段视频,一边拍,一边说:“我现在位于的地方是春日柳岸楼盘,工地如我所拍,已经停工,本该十年前就交付的楼盘,烂尾了十年,购买楼盘的购房者小王,于此地跳楼,结果涉事单位和网络毫无新闻。”
白挽瓷端着摄像机,慢慢的沿着石阶往下走,嘴里时不时提一下楼盘的介绍,以及最新的动态。
刚到单元门处,迎面来了几个不好惹的家伙。
一号是光头,二号戴着大金链子,三号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衫。
这三位都是标准的街头混混装扮。
白挽瓷心说不好,赶紧转头就跑,没想到一回头,就对上个叼着烟的集光头大金链子花衬衫于一身的大哥。
一看就是他们的头头。
四个呈围合之势,向白挽瓷靠拢。
“小丫头,长得挺漂亮啊,跟哥儿几个,玩玩?”
“只要你把手里摄像机的东西删了,爷们几个,肯定疼爱你。”
“拍这些个东西,想发到网上去啊?没门,上回有个跳楼的,还是我收的尸呢。”
“乖乖的昂,别跟大佬作对,别管不该管的事儿,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
白挽瓷面色淡定,早有准备,不动声色的往包里摸,在隔层里,以前放了一只辣椒水防狼喷雾。
电光火石之间,她拔出防狼喷雾,对着四个家伙,一通乱喷。
一阵哎哟呜呼爹娘的惨叫之下,白挽瓷落荒而逃。
她拿出了小学百米赛跑冠军的架势,一路喘着气,冲到了街口。
此刻,她需要一辆出租车。
好巧不巧,街口正出现了一辆蓝绿色的出租车。
白挽瓷伸手就拦。
出租车正好在她面前停下,车后面,好像还坐着一个男人。
车停,门开,白挽瓷急着想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