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惊呆了,大喊着水神君晕过去了,一时挽卿宫显得兵荒马乱起来。
白挽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即便是听到了身后的嘈杂上,她也没回头。
她想下界,她想回到姐姐的身边。
她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刚至南天门,就见一女子骑着一头老牛,飞上天来。
白挽瓷见到她,眼眶一热,飞奔过去,抱住了她:“师母……”
鬼鸳鸯楞了下,她也是许久没见到阿挽,想上界来看看她,却不曾想,才三年未见,她就瘦得这样厉害。
鬼鸳鸯轻轻的拍着白挽瓷的后背:“不哭不哭,我在这呢,别怕,别怕。”
白挽瓷趴在她的肩头上,泪珠如断线珠子般,一颗颗的滚落:“师母,你带我回家吧。”
鬼鸳鸯一句话没说,安静的等着她哭完,瞧着她深陷的眼窝,心疼道:“早知你在神界会受委屈,我该早些来的,神界终归不是凡人可以呆的地方。”
总算有人能够理解自己。白挽瓷抱着鬼鸳鸯,痛哭了一大场。
鬼鸳鸯抽了老牛一鞭子,老牛哞了声,便往人界飞去。乌云滚滚之间,暴雨倾盆而下。
两个人都湿了个透。
数个时辰后,降落在金枝玉苑。
白挽瓷看到那熟悉的牌匾,心中沉甸甸的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她好像能够呼吸了。
白知墨站在廊檐上,看到白挽瓷,立刻跳到她面前,冲着楼上喊:“挽姐姐回来了!”
里面听见呼喊声,十一个姐姐,鱼贯而出,见到白挽瓷,纷纷惊讶。
“五年多了,总算见到你了。”
白挽瓷神情怔了怔,忽然想起,她才走了几天啊,人界就已经几年的轮转了。
姐姐们的面目,也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青荇皱了皱眉头:“神界呆的好好的,回来做什么?还弄的一身湿。”
不等白挽瓷解释,暖衣拉着她和鬼鸳鸯往里头走:“快换衣服,都已经到深秋了,冻坏了可不好。”
甫一进入,白挽瓷才发现,金枝玉苑已经变成了酒楼,不少食客正在吃饭。
有些眼尖的,倒是认出了白挽瓷:“这不是害死穆川的那女人吗?还有脸回来?”
蜜玉走上前,哼了句:“这位大爷,话可不要乱说,刑判司都已经判决了,穆川是自杀,跟我们家姑娘有什么关系?你可休要胡说。”
那人嘟嘟囔囔的收嘴了,最后还补上了一句:“为情自杀,那还不是女人害的……”
蜜玉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馒头:“您可就吃完快走吧,小心我家知墨,又将你给打出去。”
那人笑嘻嘻的握住了蜜玉的手腕:“我哪里舍得走啊,就看不到你们这些美人了嘛。”
蜜玉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别,咱们现在是正经酒楼,只卖艺不卖身,这世道啊,可变了,你再毛手毛脚,我就报馆去!”
那人松开了手,唏嘘了一句:“脱过衣裳的,现在还想穿上,玩什么妓|女从良,啧,不可着这几年青春饭多赚点,非要弄这个,现在想洗白了,晚喽!等你们人老珠黄了,看谁还买你们的账。”
话音刚落,他就让白知墨提着领子,扔了出去。
白挽瓷在流媚的包厢里,把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刚换了身衣服,青荇提着暖炉走了进来:“你跟我老实交代,是不是跟顾少卿吵架了?”
白挽瓷太阳穴突突的跳,烦躁的爬上|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姐姐,你就别问了,我和顾少卿已经分开了,以后再也不会见了。”
青荇坐到床边,强行的把被子拉开,让她露出脸来:“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分手?是不是你又小性儿了?又作又闹的?”
白挽瓷猛地做起来:“我作什么了?你又看见了?我心里烦得很,你让我静一静,行不行?”
青荇见她满面泪痕,楞了一下,怒气冲冲的脸色,登时软和了些:“你这……我也不过多一句嘴问问,咱们姊妹中,如今就你混得最好,一个凡人能上神界,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姐姐巴不得去,都没个机会,你倒是不珍惜,人都是往高处走,你却要往低处跑?”
暖衣进来时,听到青荇这一番话,皱了皱眉头:“青荇,你别说了,丫头烦,你还说,她不就更烦了吗?”
青荇站了起来,瞪了暖衣一眼:“就你惯着她。”
等她出去了,暖衣端着碗肉末蒸蛋,轻轻的坐到床边:“你现在是想睡会儿?还是想吃饭?我做了碗肉沫蒸蛋。”
白挽瓷掀开被子,露出脸来,强撑着爬起来,接过肉沫蒸蛋,默默的吃起来。
暖衣端详了她一会儿,叹道:“你这瘦的……神界是不给人吃饭的么?”
白挽瓷摇了摇头,垂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吃肉末蒸蛋:“有人做饭吃,只是我吃不下。”
暖衣拿出帕子来,轻轻擦了擦她嘴边的饭粒:“我瞧着你精神不太好,流媚自杀前一阵子,状态倒和你有几分相似,我实在担心,明日给你请个大夫吧。”
白挽瓷嗯了声,一碗肉末蒸蛋下肚,暖烘烘的,似乎是驱除了一些心头的疲惫感。
暖衣握了握她的手:“手也凉得很,咱们找个大夫,出个药方,好好调理身体,先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呐,还是身体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
白挽瓷靠着床头,只觉得暖衣姐姐的手,热乎乎的,像冬日里的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