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多年以后, 白挽瓷回忆起此时此刻,还会掩面垂头, 暗骂自己忒丢人了。
白挽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他肩头哭诉:“你知不知道, 我掉进海里了, 你还不救我,在那里冷眼旁观。”
陆宵神情楞了楞,伸手在她肩膀上, 安抚似的拍了拍:“我怎么会不救你。”
白挽瓷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就是啊,咱俩好歹也是出生入死过了,也算是革命战友了,你怎么可能不救我?我倒是反应过来,肯定是水鬼搞鬼,但是……但是……”
但是她太丢人了,一代御鬼宗师,竟然被困在水鬼的幻境里, 死活也出不去。
说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陆宵定定的望着她:“你在海底看到什么了?”
白挽瓷楞住了, 眼泪还在往下淌,闷闷道:“我看到了顾少卿驱动的过的一头鲸的鲸骨。”
陆宵见她垂下眼睑, 淡淡道:“顾少卿以神力驱动鲸, 降雨大漠,是件好事,你怕什么?”
白挽瓷张了张口,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顾少卿的恩怨。
难不成,跟他说,顾少卿在她脖子上穿孔?
想了想,陆宵再老成,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而已。
她一个百年的女魔头,同他讲哪门子的风月情债?
小小少年,断然是理解不了成年人感情之间的复杂。
如此想来,白挽瓷却只闷闷的低头道:“那头鲸太大了,有点吓人而已。”
陆宵眉头微微一挑:“所以你是被一头鲸吓哭了?”
“……”显然不是,白挽瓷不太诚实的垂头道:“嗯啊,鲸的骨头好大,很吓人的。”
陆宵眼风斜斜的扫她一眼,没再回答。
他自然知道,白挽瓷在撒谎。
鲸骨不吓人,让她深陷崩溃的,恐怕是驱使鲸的那个人而已。
陆宵深知她不想说,便没有选择拆穿她。
他身后不远处,有几个素色衣裳打扮的妇人,三五成群的走过来,目光落在他俩身上。
“哟,俩男人在这里又搂又抱的。”
“一对断袖来金莲村干嘛?”
“难不成是男的女的荤素不忌?”
“……”
听见断袖俩字,白挽瓷方才顿悟,自个儿身上还穿的是件男装,顿时后跳一步,离了陆宵有一尺才默然站定。
略斜斜的瞟他一眼,却见这厮淡定至极。
陆宵径直走到那几个正在指指点点的的女人面前。
“请问你们是金莲村的吗?”
这几个妇人,大抵是没见过长得俊还这么讲礼貌的青年,面上登时飞上了两团不合年龄的红晕。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金莲村的,这位公子,有何贵干呐。”
“是不是也来找乐子了?”
“到我家去,跟我快活快活。”
“……”
白挽瓷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看不出来,这金莲村的妇人,还挺开放。
不过想想也是,丈夫死在了战场上。这里里的寡妇,依据民宿,又不准改嫁,日子一天天的熬,难免寂寞。
理解,理解。
陆宵这里行情大好,白挽瓷这头倒是无人问津。
呵,无论是古代现代,大抵人初相见,还是看脸的。
几个热情的小|寡|妇,眉开眼笑的领着陆宵,往金莲村里走。
白挽瓷摸摸鼻子,跟在陆宵身后,略显沧桑的叹了一回气。
想当年她是鬼陶女王时,花容月貌,异性缘好得不得了,走哪儿都是一朵耀眼全场的花儿。
事到如今,顶着这一张催人泪下的脸,屡屡受惊,好叫人心酸得很。
金莲村里的景象,倒和外面别的村落,无二别致。要说有什么特色,大约还是家家户户的窗,有些奇妙。
这些个窗子,特别大,大到如何形容呢,能容一个成年男人,翻进翻出。
白挽瓷想到那小厮说的,水岸镇上的男人,都喜欢晚上到金莲村来月下戏莲。
这么大的窗子,想来就是出出进进的作用了。
一个羞红着脸的年轻寡妇,吆喝着他俩进了家门,仅仅给陆宵倒了一杯热茶。
白挽瓷望了眼自个儿面前空空如也的案桌,再复而看了下陆宵那张神颜,到底还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