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了主意,”白挽瓷叹道, “甚好,我便不留你了。”
时雨天身子微弯,恭恭的与白挽瓷拜别。
一阵阴风起,吹得窗纸,呼呼作响。
白挽瓷再抬眼时,厢房一片静默,墙角的发财树,碧绿丛丛,早已没了时雨天的影子。
时雨天一离去,无端的情绪,极其猛烈的汹涌了上来。
白挽瓷擦了擦眼角,神思恍惚的站起来,推开厢房往外走。
她只是向前走,却不知想要去哪里。
心里只想找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好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沿着游廊穿过,拐了一拐,有一股熟悉扑鼻的香气,隐隐传来。
她吸了吸鼻子,寻着味道向前走。
走到顶头,原来是一间烟雾燎燎的灶房。
这大夜里,怎么还有人在灶房?
推门而入,只见一个人影,蹲在灶台前,正往里塞木柴,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方才知是江砾。
他眼里倒是没多少意外:“你也是来吃夜宵的?”
白挽瓷木讷讷的点了一回头:“有点饿了。”
“那你来烧火,”江砾拍拍手站起来,“我给你多添一碗饭。”
白挽瓷嗯了一声,在灶台前坐下,一边单手撑着腮,一边往里面添柴。
她看着柴火哔剥跳动,神思恍然。
上头忽然传来江砾的声音:“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做给你。”
“我……”白挽瓷略想了一想,忽然鼻头一酸,“你会做肉沫蒸蛋吗?”
江砾愣了愣,笑道:“这个简单,家家都会做的,你等着啊。”
是以,白挽瓷当真听话的等着,蹲在灶前,时不时扇火。
约莫一柱香后,江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渍,端盘拿碗,还真让他捯饬了一桌香气扑鼻的好菜好饭。
摆在她跟前的,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沫蒸蛋。
色泽,品相,看上去略有几分暖衣姐姐的手艺。
白挽瓷埋头舀了一勺,咽进嘴里。
这一口烫得她眼泪出来了。
江砾忙给她倒水:“刚出锅的,你着什么急?”
白挽瓷不语,眼泪稀里哗啦直淌,止是止不住了,滴滴答答落进碗里。
舌尖上传来的刺痛,似乎中和了心里的难受劲儿。
江砾望着她哭个不停,总算反应过来,这一包眼泪,定有别的情绪缘故,不只单单为肉末蒸蛋烫的,转头又去取了墙上挂着的一方帕子,递给她。
“擦擦吧。”他神情略尴尬的说。
白挽瓷回望他,一言难尽道:“这是抹布。”
江砾手停在半空中,叹息道:“我刚找下人拿的,是新的,没洗过碗。”
白挽瓷讷讷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眼圈微红:“你不问我,为什么哭吗?”
江砾在她对面坐下来:“总不能是因为我做的肉沫蒸蛋太好吃了吧?”
“齁咸齁咸的,”白挽瓷撇了撇嘴,吸吸鼻子,“难吃死了。”
江砾白了她一眼:“你哭了半天,眼泪都泡了饭,能不咸吗?”
白挽瓷用抹布狠狠的擤了下鼻涕,鼻音甚重道:“我其实不饿。”
就是想肉沫蒸蛋,顺便……想姐姐了。
江砾筷子戳在碗里,顿了顿,道,“那你就哭着看我吃吧,我是真饿了。”
白挽瓷深深的望着江砾,泪眼婆娑。既这么盯着他,还能面不改色的吃饭,实在是佩服这厮的心理素质。
“你胡子给刮了?”
白挽瓷红着眼望他,这才发现,初次见面时,他还是有一撮垂须,现在却没了,倒显得年轻了些。
江砾光洁的下巴微扬:“我这样看,是不是帅气很多?”
相比之前的胡须飘扬,现在的气质确实年轻了些,更清秀了,眉眼也耐看了。
身上那股子穷酸书生的气质,约莫也淡下去了,仔细一看,勉强可划分到气质帅哥的行列。
白挽瓷对待帅哥的态度,一向宽宏大量,慈悲为怀,以鼓励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