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殿外候着罢了,有些话本君想单独与你说。”
清婉点点头,在人间道守护千年,她已不是当初刚飞升时懵懂天真的小仙子,该有的思量还是有的,兮扬上神与她无甚瓜葛,亲自屈尊前来定是有话要说。
“白晔可在你这?”兮扬开门见山,抬手化出一张沉木实椅,望着她坐下。
“不在。”清婉垂着头,在神威的压迫下尽量让自己声音听着不颤抖。
“不在?”兮扬的声音拔高了些,显然是不相信。“紫霞殿的仙将们说看着神君往昆仑山方向来的。”
“神君往这个方向也不一定是到昆仑山来,天山、祁连山也在这个方向,再说,昆仑山仙邸众多,便是来了昆仑山也不见得是来此。何况,三日前他离开昆仑山是为了去寻上神您,神君他去了哪里,兮扬上神该比小仙更清楚才是。”
“哦?你这话里,是责怪本君抢了你的夫婿?你要知道,若不是本上神八万年前舍身救了三界,你今日哪有机会伺候在他身旁?”
清婉微感差异,抬起头看她一眼,正对上一道凌厉的目光,赶紧又低下了头。
关于兮扬上神,山神爷爷和她说过,这些年也零零碎碎从别处听了些,传言里的兮扬上神历数万年劫难方才修得一身无上神力,在神界倍受尊崇,虽然主宰天地不得不微言端庄,但私下里对人谦和,极少端这些虚架子。
今日看来,不仅乘风踏凤巍巍而来,说话的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一股凌厉,与传言出入极大。
虽然觉得这样的话语听着极不舒服,清婉还是敛着眉道了一声不敢。
“你叫什么来着?”兮扬没有抓着话题继续发难,转眼望向别处,像是随口一问。
“小仙清婉。”
“清婉?”兮扬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是在思考什么,等了一会,才听她继续问道:“谁给你起的名字?”
“不是谁给我起的名字,是我听一位仙人念得两句诗,取其中两字起的名字。”
“两句诗……”兮扬又是低头一阵思索,旋即道:“山有灵芝兮野有蔓草,馥郁美人兮清婉曼妙。”
“上神怎么知道……”难不成这东西都能掐算出来?
“这两句诗,是白晔吟给你的吧?”
清婉心中隐有不安,心中猜到些什么又不敢轻问出口。
“秋风高起兮流波素扬,乌木零落兮北雁南还。隽秀香兰兮岩壁馨芳,高雅君子兮岁有柏寒。山有灵芝兮野有蔓草,馥郁美人兮清婉曼妙。怀有佳人兮窈窕玲珑,相邀横舟兮泛游九州。”
清婉手下紧了紧,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
“这首诗,原本是他吟与本君的,依着本君的名字作的诗。”
兮扬抬手化出一把扇子扇了扇,轻轻笑着,便在原地消失了去,乌木实椅“铛”地发出一声脆响,化作点点星光落入虚空中。
清婉顺着光点消失的方向伸手抓了一把,却什么都没有捞到,心里某个角落隐隐痛了起来。
本就知道这诗句不是为她而吟,今天听她念出来,倒像是偷了人家的东西。
从诗里偷来的两个字,从她消失的八万年后偷来的白晔。
作者有话要说:乍一看兮扬是不是很渣,颠覆了一直以来的形象(嘻嘻嘻~)
不要打我,一定不是你们想的这样的,我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脑袋嘿嘿嘿嘿
☆、明夺镇魂翕
自打两百年前扶婴帝君历劫成神之后,人间界太平了许多,连带着整个冥界都轻松了不少,该轮回的轮回,该受罚的受罚,不用天天忙着寻人去勾鬼魂,冥君倒乐得自在,近日都学着民间的玩法,搬着躺椅寻了个听不见下头鬼哭狼嚎的地方躺下来眯了眯。
冥界终年阴冷,自然无需纳凉,不过图个一时自在罢了。
这日冥君照常摆上一张竹榻,竹榻旁边支一张小桌,桌上摆上一盘果子一壶酒,美滋滋打起了瞌睡。
忽然感觉到有一道陌生的气息靠近,冥君眉头动了动却并没有在意,冥界鬼差太多又有些不肯投胎的孤魂野怪在这里飘荡,走路都不带声的,若他连这都害怕,做了万把年的冥君,岂不让人笑话了去。
来人似是轻笑一声,道:“冥君好生惬意,这阴曹地府又晒不着太阳,莫非是累些阴气?”
“哈哈哈哈!”冥君闻言大笑,道:“此言差矣,虽然地府是在地底下,可,我心向处,自是……诶?”
冥君忽然顿住,他这阴曹地府当差的鬼里面女鬼不多,个个不是拔掉了舌头就是吊着长舌头口齿不清楚,哪里有说话声音这般好听的女鬼。
睁开眼向声源处看去,发现那里黑漆阴森没有半个人影,冥君惊觉从榻上坐起,便又是一阵笑声从顶上传来。
虚空之中浮着一把黑木椅子,雕着些看不出的纹案,周身裹着一层银光,一名身着绛色衣袍的女子端坐其上,煞是惹眼。
冥君是个有眼色的人,这女子无声无息进了冥界,又以这样的姿态出现,自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当即起身俯首行礼,恭声拜道:“冥君,拜见兮扬上神。”
兮扬虚虚抬手,无形的神力将他托起,只听得上头传来一声“免礼”,便再没有动静。
“不知上神到冥界来,所为何事?若小仙能效犬马之劳,定当竭尽全力。”
“这件事,倒真是要叫冥君帮我一帮。”
“哦?”冥君露出一副迎合的笑容,道:“上神请讲。”
“本君且先问你一问:镇着这冥界的镇魂翕,有何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