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和师父这届年纪相近的学生都不太亲近, 冯师兄的敌意还隐藏得深些,其他几个和冯师兄亲近的学子,眼里的敌意十分明显。
叶君书猜想可能是先生对自己的区别待遇太明显,让他们心里不舒服了,自己没有同他们一起进学,偏又得先生看重,每每都是独自辅导功课。
如果是秦耀良他们还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先生的亲儿子,但是叶君书就无法让人理解了,明明只是一个乡下的野小子,也没见有多能耐,凭什么得先生另眼相待?
叶君书嫌看书的时间都不多,他的重中之重是提高自己的实力,自然没心思搞交际,也就当没看见其他人的疏离。
秦耀良神经粗的完全没觉察到他被排斥,他搭着叶君书的肩膀道:“客气个啥?又不是第一次见,接下来还有十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走,咱们早去早回!”
大家面上皆有几分交情,自不必过多寒暄,几人一同出门。
也许是大多数考生刚赶完路身心疲惫想歇息,或许是争分夺秒的抓紧时间看书,最后愿意出去走走的,加上他就七个人。
他们绕了一段路,穿过一条巷口,就来到繁华的街道。
叶君书四周打量了下,还真是热闹。
天气还没热起来,冯立松就摇着一把扇子,步履从容。
冯立松连考过两届,今年是第三次来,对临丰县自然比其他人熟悉。
他走在同行人前头中间位置,似是十分享受众星拱月的待遇,面色自得。
冯立松开口道:“临丰县有一处雅轩,是学子谈诗论赋学术交流之地。院考在即,众多学子定然会在那里进行交流,我们去那里看一看,不仅能见识其他学子的风采,也能对竞争对手多几分了解。”
没人有异议。
他们同为考生,自然只对这些感兴趣。
叶君书也很想见识下其他学子的实力,他想知道自己的学识在同届考生中,居于什么程度。
冯立松带领他们往一处雅轩进去,浓浓墨香隐隐萦绕,设计独特的大堂上,三三两两的文人或站或坐,品诗论词,自在悠闲。
他们旁若无人地,自然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或许有些人看到了,但也仅是投以一瞥。
大堂正中央,学子聚集得最多,他们聚拢在四周,似乎在围着什么人观看。
叶君书一行人在小二的带领下上楼梯去二楼,寻了个空地坐着,视野还算好,往下可以看到大堂的全貌。
突然,大堂惊起一声声喝彩,“好字!好诗!”
“无限含春意,朔风吹未开。不知残雪里,已有暗香来。不愧是茂林兄,好才华!如此寓意深长,可敬可叹,我等自叹弗如!”
“依在下看来,此次案首,定是茂林兄夺得。”
“……”
十七八岁的少年,在众多学子的恭维下,意气风发,他眼里倨傲,却拱手作谦虚,“各位谬赞,在下还有待进步。”
“茂林兄谦虚了。”
“……”
叶君书饶有兴致地观看,可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个少年看着只比他大一两岁,文学造诣竟如此之深。
果然不能坐井观天,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只有看到这个世界有多大,心境才会开阔。
叶君书又听了几首学子们的即兴作诗,对比一下自己,只能说,幸亏他这次是抱着汲取经验来的,不然得受多大打击。
冯立松见众人的心神被大厅的人吸引住了,便清清嗓子,开口道,“这位茂林兄是县城余家的嫡次子,自幼拜得名师门下,天资聪颖,年方十岁就考取童生之名,据说如果不是他老师见他年纪过小,怕伤仲永,便没让他继续考下去,而是厚积薄发,否则,恐怕临丰县就要出一名十岁稚龄的秀才了。”
周师兄,周阳飞忧虑道,“他这次参加院考,咱们更没希望了。”有这么个强大的对手在,他们今年恐怕又出不了头。
冯立松面色有些僵硬,无论余茂林参不参加,他们本身就没什么竞争力,根本没资格做余茂林的对手。
秦耀良不以为然道,“子舟也是十岁就考了童生啊!”
众人的目光落到叶君书身上。
叶君书摆摆手,“比不得,比不得,我放下书本好几年了,连在座各位师兄都比不上。”
叶君书解释的同时,隐晦的瞪秦耀良一眼,真是的,怎么把他拖下水?很拉仇恨的啊!
秦耀良被瞪了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有说错什么吗?他说的是事实啊!
叶君书几人听了快一个时辰,喝了好几杯水和点心,他不清楚冯师兄他们怎么不去和其他学子交流,他来过临丰县几次,应该有认识的人才是。
那些学子显然都是互相认识的,他们人生地不熟,不好贸贸然过去,便只做围观群众。
即使只是听着,叶君书也觉得受益良多,他还想着有时间多来听听。
只是时辰不早了,再晚点回去,先生该找人了。
叶君书意犹未尽,不过还是跟着大队准备回去。
冯立松结了账,一行人前后下楼梯,刚好在楼梯口和几个面生学子碰上,冯立松和周阳飞看到这些人面色顿时一变。
为首的二十来岁青年,环视一圈几人,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扬起音调道, “哟,瞧瞧瞧瞧,这不是丰城县那山旮旯里来的穷酸子吗?”
一声声噗笑响起,大堂里其他学子的视线扫视过来,隐隐有些鄙夷。
“七个人?你们丰城县越来越穷了吗?偌大一个县城,只供得起七个读书人?下次,该不会就没有人了吧?”
“你说什么?!”周阳飞顿时怒涨红脸,瞪向说话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