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婆婆夜里蹲在儿子媳妇屋外头听动静”,这样的话,正常人能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得出口?而且还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人比着谁嗓门大。
听到了这种私密事情的众人尴尬极了,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何柳新一看自己占了上风,立马就准备乘胜追击。
那个看起来孱弱的老太太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何柳新掀嘴皮子的一瞬间,她忽然从地上跳起来,以众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抄起门口放的一根秃了的废弃扫把,然后一个回身就抽在了何柳新的脸上。
“看我不打烂你这张臭嘴!睁眼编瞎话、黑了心肠的贱/货!你以为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嫁到我家来的?不知道在哪儿跟野男人滚了高粱地儿子都好几岁的烂货!也敢在老娘这儿嚣张?老娘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怕了你?你使坏是吧,使坏是吧?我要叫儿子跟你离婚,叫你光着身子滚出咱家!”
驼着背的小老太太一边骂一边打人,打得何柳新躲避不及,只能抱着头破口大骂。
慌乱之下她骂得可就比刚刚的爆料更难听多了。
老太太站起来挥舞着扫把的样子,跟刚刚坐在地上抹眼泪的形象可是天差地别。
周围的邻居也不是头一次见这老太太了,可今天也是大吃一惊——
何柳新什么德行,她搬进这小区不到一个月这栋楼里的人大多都知道了,可是这老太太……
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再加上刚才何柳新说的那些话……
邻居们的目光一时有些复杂。
婆媳两个互相骂的话连那些结婚多年的叔叔阿姨们听了都不好意思,更不要说一旁的商夏和罗阳了。
这两个人今天简直是开了眼界了。
因为听到的词句的意思太让人震惊,他们两个谁也没顾得上细想。
商夏就看到何柳新的婆婆拿了一根扫把将何柳新打得抱头鼠窜,老太太别看年纪不小了,扫把一下下砸下去那力道可是真的不小。
一会儿何柳新就被打服了。
抱着头蹲在地上求饶:“妈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了……”
老太太才扶着扫把微微喘着气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何柳新微微抬头看见扫把停了,她眼珠一转就要动手去抢过来——死老太婆敢当着这么多人动手打人!她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没想到她刚要伸手,就眼尖地看见婆婆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个金手镯。
何柳新立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妈,我不是人,都是我的错,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咱回家去您想怎么教训我都行……”
周围的人更是被这个反转看得目瞪口呆。
倒是商夏,她看的很清楚,何柳新分明是看上了婆婆手里那只镯子才会开始说好话的。
可是这老太太看起来身体这么健康,耳聪目明一点儿也不糊涂,能哭能打,能是她轻易能哄到手的吗?
这家难道就这婆媳两个在家?怎么门口闹成这样,屋子里没有一个家人出来劝解阻拦的?
商夏往前上了一步的时候,很随意地就看了一下屋子里。
她看到只有一个半大的孩子正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电视,仿佛外面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无关。
原本她还有点顾忌大过年的这样上门来不合适——或许是弄错了、或许真的不是何柳新把狗狗给抱走了呢,毕竟她没有亲眼看见,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
可既然她们婆媳俩自己都闹成这样了。
想必她那点事儿也根本不算个事儿了吧。
商夏这样想着,向前站了一步。
何柳新已经站起来了,眼睛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婆婆,刚刚还将一把扫帚舞得虎虎生威的驼背老太太也慢慢地喘着气,低着头没说话。
商夏就问了一句:“何阿姨新年好,打扰了,我过来是想再跟您确认一下,腊月十一那天,确实不是您把一条博美给抱走了吗?”
罗阳立即在她身后跟了一句:“我亲眼看见的。”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太过耗费精神,也或许是因为过年,反正何柳新只是扫了罗阳一眼就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
罗阳固执地重复了一遍:“那天我就是看到你抱走了球球,你还翻我一个白眼。”
话刚落音,何柳新就又翻了他一个白眼,语气有点不耐烦地说:“是我捡走的怎么了?那狗又没写名字,我好心捡回来养不行吗?”
不止是商夏和罗阳没想到她会就这样承认了,一时有些惊讶。
连周围的邻居们都一阵哗然。
相比起才嫁进来几个月的何柳新,这栋楼里其他人都是住了很多年的,秦丽君也是一样,他们大多都知道她的事情。
人家孩子没了,一个人在家里闲的难受,专门养了一条狗,就跟自己的家人是一样的。
当时秦丽君跟几个人一起找来问何柳新抱走狗的事情,她分明是不承认的,怎么现在又承认了?
什么叫“捡回来养”?都是一个小区的人,而且当时都有人看见了的,她还能捡走?
就算是捡走了,失主找上门来为什么死不承认,不肯还给人家?
老太太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拍打了几下衣服进屋里去了。
还站在门外的何柳新也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行了行了,我和我婆婆产生点儿小口角,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她的脸上也被扫帚扫了一下,碰一下立即“嘶”地吸了口凉气,转身就要回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