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他细想,那边姜韵已经收敛好了情绪,她又低垂下眸眼:
“今日是祖母寿辰,宾客很快会来给祖母庆寿,若皇上心中有疑问,臣女改日再和皇上细说,可好?”
她轻声细语地,似往年在宫中安抚他那般,可付煜心中却明白——不一样。
那时,是不想叫他心烦。
如今,不过是在打发他。
付煜冷下脸,但也正如姜韵所说,今日是卫老夫人寿辰,他若不想发难卫府,这里就不是说话的地方。
“不必改日了。”
姜韵抬眸,似要推辞,却被付煜一句不耐打断:“这是圣旨。”
姜韵堪堪哑声,她偏过脸颊,终究还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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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后院,卫旬的院子中。
卫旬刚走出院子,迎面就撞上付煜,同时看见他身后的姜韵,他震惊之余,又有些意料之中。
付煜将他神色转变看在眼中,语气凉凉地问:
“你早就知道?”
卫旬知道他在问什么,顿时苦笑:“皇上这就冤枉微臣了。”
“三叔将她藏得紧,微臣未见过,但却猜到了些许。”
不等付煜拧眉,卫旬就小声道:“微臣提醒过皇上,可皇上总不爱听。”
付煜顿住,想起卫旬不止一次说过,听说他三叔家的堂妹和生母极像,和他三婶的画像可能会付煜有些熟悉。
卫旬讪讪垂下头,将眼中神色遮掩住。
为了不摊上欺君之罪,自卫椋传出寻回独女后,卫旬就再未去过卫椋府中。
付煜心中堵着闷气,可如今他却没心思和卫旬废话。
半个时辰后,卫旬院子的书房前,姜韵在看见付煜似要进去时,忽地出声阻止:
“殿下,就在这儿罢,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总是不好听的。”
付煜心中的情绪险些快要憋不住,他冷冷地看向姜韵:
“如今成了卫大小姐,你倒是矜持起来了?”
一句稍带讽刺的话,硬生生让姜韵脸色刹那间煞白。
付煜不着痕迹地拧眉,心中有些懊恼,他堪堪开口:“朕不是这个意思。”
姜韵却是低敛下眸眼,情绪寡淡,她忽地跪在了付煜跟前,她说话语调和曾经不同,透着股软乎乎的调子,却不似往日温柔,而是些许清冷,十分矛盾,却叫人忍不住细听。
她说:“是臣女往日不自爱,的确叫人看轻。”
付煜胸口似被人揉了一把,生生的疼,即使他从未看轻过姜韵,但他从不会说软话,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说。
他只能板沉下脸,盯着姜韵。
姜韵堪堪抬头,她眼角微红,泪珠横在眼睫上,她在问他:
“可臣女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
付煜听得拧眉:“代价?”
姜韵抹了把眼泪,深深呼了一口气,她挽起衣袖,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并不显眼,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付煜盯着那道疤痕,似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或者说,不愿去相信。
姜韵敛着眸眼,语气平静地似在叙说旁人的事情:
“火燃起来很呛人,烧到人身上也很疼,若非父亲那日及时赶到,许是皇上今日就不会看见臣女了。”
遂后,她将衣袖放下,将手背到身后,她抬眸,冲付煜抿起一抹幅度,似是不在意了:
“人活下来了,可这疤却消不了。”
付煜动了动嘴,却难得哑声,话音皆堵在喉间。
知道了她是卫钰,付煜就认定那场大火是她假死逃脱。
毕竟卫钰有过前科。
可如今姜韵的话和她手臂上的疤痕,却在明晃晃地告诉他。
他又冤枉她了。
她是真的差点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她本来就有资格恨他。
姜韵稍稍偏头,似注意到付煜盯着她手腕久久不说话,她顿了下,才堪堪问:“很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