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垂眸,视线细细落在姜韵的脸上。
姜韵今日穿着紫罗衫裙袄,梳了个婢女的发髻,也没有出格的首饰,只那张脸格外出众了些,不施粉黛依旧白皙赛雪,似出水芙蓉般透着些许青涩。
王妃忽然想起,今日早晨苏良娣为她梳发髻,那时她对着铜镜还颇有些洋洋得意。
盯着姜韵久了,她倏然心中生了抹难堪。
她想起来了晗西苑的李侧妃。
李侧妃和姜韵一般,皆是容貌出众的女子,她们似乎根本不用如何打扮,就胜过了她精心的装扮。
无人看见的地方,王妃捏着杯盏的手指微微泛白。
秀琦察觉到不对劲,堪堪出声提醒:“娘娘?”
王妃倏然回神,收回了捏着杯盏的手,转而平静地问:
“姜韵姑娘进府后,可有觉得哪里不适应?”
不知是不是她忘了,根本没有叫姜韵起身。
姜韵摸不清她想要什么回答,只能最基本道:“娘娘言重了,奴婢觉得府中一切皆好。”
王妃轻扯了扯嘴角,几乎掰断了手上的护甲。
叫前院的人将你当成主子对待,自然是一切皆好。
王妃冷下眸眼:“姜韵姑娘觉得好,那就好。”
“只不过,府中依然要有府中的规矩,你说,是不是?”
姜韵不着痕迹地轻拧眉,不知她是何意,只能将她高高捧起:
“娘娘所言极是,有娘娘在,府中的规矩都是极好的。”
“姜韵姑娘也觉得本妃说的对,那就再好不过了。”王妃收回视线,轻掸了掸手帕,不轻不重道:“府中规矩严,最忌讳主子不似主子,奴才不似奴才,否则岂不是乱了套了?”
听到这儿,姜韵终于知晓王妃说了那么多,所为何意了。
果然下一刻,王妃就冷下眸眼:
“你可知错?”
姜韵服身行了个大礼,遂后,不卑不亢地抬头,直视王妃:“奴婢不知犯了何错,还请王妃娘娘直言。”
啪——
王妃倏然怒而拍桌站起,狠狠训斥道:
“你是母妃送进府中的人,本妃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晓你竟敢如此放肆,在前院以主子自居!”
“你可有将府中的规矩放在眼底?可有将本妃放在眼底?”
姜韵拧眉,最终,她轻轻叹了口气:
“奴婢知晓,娘娘因贵妃对奴婢一直不喜,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娘娘想打想罚,奴婢皆受着,就是。”
一句话,似是认了王妃话中所有的错,可却是将王妃逼进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王妃直接气笑了:“你是说,本妃污蔑你?”
姜韵似是苦笑:“奴婢不敢。”
但她这句话不仅没让王妃息怒,甚至,王妃眸中升起一片冷意,她堂堂王妃,何必同一个奴才说这么多?
“顶撞本妃,不知悔改,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重责十棍!”
十棍,这惩罚说不上重,也说不上轻,皆看底下的人如何行刑。
可是,姜韵本就一个弱女子,挨上这十棍,恐是要半个月都下不得榻了。
姜韵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任由一群嬷嬷将她拖了下去。
她如今说的话,对王妃起的作用,不过就是火上浇油罢了。
行刑的地方,就在正院中,一条长凳子,姜韵被拖着绑在了凳子上,口中被塞了布条。
为的是,怕她待会疼得乱喊,会打扰到主子。
行刑的人是正院中的小太监。
木棍被高高举起时,姜韵的心狠狠一沉。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差,若只是府中的奴才行刑,恐还会念在她是前院的人而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