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那里愣了一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没有照顾病人的实际经验,只有那些似是而非的理论。金毛不识时务地走过来,试图把鼻子凑到她脸上嗅嗅。玛利多诺多尔不耐烦地按着头把它推开,呵斥它走远点。他犹豫了一下,试图把她抱起来。
她躺在睡袋里,全身软绵绵的,不知从何下手,好像无论从哪里把她拖出来,都会碰到对方的敏感部位。玛利多诺多尔不得不把她连着睡袋抱起来……抱了一下,没有抱动。他才刚病好,也没有力气,一咬牙使了点力才抱起来,她的头跟断了一样耸拉在他胳膊下面,他怕脖子真断了,把她往上颠了颠。
她的头便靠在他肩膀上,吐出来的呼吸像要把他烧着。
玛利多诺多尔抿着嘴,心情复杂地抱着她往房间走。傻狗以为是要和它玩,摇着尾巴晃头晃脑地凑过来,他把它用脚推开。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滴到她脸上,顺着下巴的肌肤一路流到睡袋里,他看着觉得很膈应,又腾不出手擦。
他把她放到床上,睡袋包裹着她,像一个蚕茧,他把睡袋拖下来,露出她里面穿的短袖短裤。他总算能赶紧把她脸上的水擦了擦,流下去的……揪着她的衣领小心地蹭一蹭,当做蹭掉了。他把被子从她身下扯出来,盖在她身上,用力包紧。用床头柜上的耳温枪测了下温度,38.2。……但想了想,她是烫的,又把被子掀下来一点,好给她凉快一些,又去开了窗户。
看吧,他就说过这个房子通风不好,暖气燥得要死,没有加湿器也没有净化器,住在这里面能活活闷死,要不就活活熏死。
他一下窗户拉开得太大,冰冷的风夹着碎雪嗖地刮进来,赶紧又关上一点,即使这样整个房间里的空气感觉也随之清新了许多。玛利多诺多尔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要怎么办,这时候他正看着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她挺安分的,整个人缩在那儿,热气腾腾。风把他刮得很冷,毕竟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他把窗户再关小一些,走过去给她再拉了拉被子。
他想着冰箱里没有冰块……啧,所以说,冰箱里为什么会没有冰块。他臭着脸去厨房找了个锅,接水烧水,又去找她的药。她的药放在行李箱旁边,一盒子开了,还有很多包,他拿出一包轻车熟路地撕开把药粉倒在碗里。等水开的时候他又去翻了个小袋子,套上羽绒服开门,外面雪又大了,迎面刮了他一脸。
那个女人真是赚大了,他想。他在门口附近找了个雪堆,塞了一把雪进袋子,打个结,用她的毛巾垫在下面,这样地放在额头上。水烧好了,他把水倒进碗里,拿一个打蛋器搅了搅,确定搅均匀了,放在托盘上给她端到房间去。
她非常过分,翻了个身,冰袋从头上掉下来,在毛巾上晕开一片湿痕。玛利多诺多尔臭着脸把她强行翻过来按住,把冰袋重新放在她的额头上。可是这样似乎不能扶她起来吃药,他思考了一会儿,继续推了推她。
“……莉莉?”
他觉得自己喊出这个名字来真是羞耻,她没有听到,他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不悦。那种不悦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担忧,或许是因为自己被迫面对这种状况的不爽,或许是因为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歉疚。他的声音大了一些:“莉莉?”
她微微地睁开眼睛有了一些意识,可能她没有意识到他是听不懂她的话的,从嘴里发出来的近似□□的声音,他听不懂,只知道她看起来很痛苦。玛利多诺多尔强行把她揪起来,想把药喂给她,她软绵无力地靠在床头,神情昏沉,他想把药端起来喂她,一碰碗就缩回手,太烫了,他没有意识到水是烧开的,这时候碗已经被温度烫得不能碰,他看了眼自己的手,都烫红了。
就在这个功夫她又闭上了眼睛,晃了两下都没能叫醒,玛利多诺多尔觉得自己有点应付不来。
他想或许自己应该等药凉一点再把她拉起来吃药,不然他也端不住碗。于是他把昨天晚上自己喝的那个奇怪的药找来,这个喝下去跟火烧一样,应该可以兑凉水喝。考虑到昨晚自己的可怕遭遇,他特别多兑了一大碗,扶起她,命令地说:“莉莉,吃药。”不知道她听不听得懂,他硬是给她灌进去一点。然后她呛得把药喷在被子上。
玛利多诺多尔迅速跳离她三尺远,警惕地观察她的样子。她压根就没醒,把药全喷出来,呛得一脸眼泪,闭着眼睛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还时不时咳嗽。
他只能重新把她放在床上,在脖子下垫上许多枕头,让她半躺着,希望这样她能舒服些。……她还在咳嗽,不停地咳。他犹豫一下,再抽几张纸,给她擦擦汗。他看见她的嘴唇已经皱起了皮,想去找润唇膏,但没有找到。
啧这是什么女人,剃须刀没有,眉钳没有,润唇膏居然也没有。他只能皱着眉重新坐回床边,等这碗安全的药水凉。
但时间太久了,他等着等着睡着了。
……玛利多诺多尔是被寒风惊醒的,天已经全黑透了,温度降得太厉害了,他穿着浴袍都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一阵寒意。他跳起来去关窗户的时候还撞到了床脚,踉跄一下,脚趾疼得钻心。再摸一摸碗,药冷得跟冰窟里取出来似的。他看了眼时钟,在重新开始暖和起来的房间里,时钟指着晚上9点10分。
头发干了,没来得及梳通整理,乱蓬蓬地堆在耳边,他咒骂一句,冲去看她的样子。她烧得更厉害了,而且还是那个不守规矩的睡姿,虾米一样的蜷缩起来,冰袋落在枕头上,在毛巾上化成了水,还被毛巾一角掩着的那张脸通红滚烫。他赶紧用耳温枪给她测温,39。
fuck,玛利多诺多尔觉得自己要疯了。她的脸湿漉漉的,不知道在昏迷中哭了多久,她还说胡话,呜呜地叫妈妈。只是声音太小,他之前没听见。她捂在被子里那张小脸比他的手还小,红通通的,无言地诉说他做的孽。
他不敢给她吃冷的药,她出了一身的虚汗,他都不知道是要掀开被子给她通风还是要给她捂紧保暖。赶紧冲到门外去再给她抓一袋子雪,一袋子可能不够,多抓几袋,先塞冰箱里保温,拿一个袋子冲回来,重新把她摊平,把冰袋杵在她额头上。
当务之急是要先退烧,摸了摸她身上,烫得发干,要不就是冒冷汗。他不敢再打开窗户,但是只靠冰袋恐怕不够。他想着要怎么办,然后想起自己醒来时的那个样子,……要给她脱衣服?他抿了抿嘴,人道主义嘛。
脱就脱,占便宜的明明是她。
他找来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一脸严肃地对着自拍镜头说:“20xx年12月20日,晚9点20分,病人发烧至39度,需要脱衣擦酒精降温,以此为证,玛利多诺多尔·埃托雷。”他憋着气抱来急救箱,当着手机的面在里面翻酒精。……fuck,他翻到了急救箱才想起来里面有降温贴和冷敷袋。
他先把降温贴和冷敷袋拿出来,然后是翻出来的酒精棉棒摆到床头,给手机找了一个在对面窗台上的好角度,好把这整个场景都清清楚楚地拍下来。他掀开被子露出她的身体,站在那边运了一会儿气,他身上甚至还穿着她的睡袍。
低头看她一眼,明明这是个病人,穿着一点都不女人味的短袖睡衣和睡裤,睡衣甚至还是棉布前排扣式的,已经湿了一大片,紧紧地黏在身上,露出不够凹凸有致的身材。
对,这种女人他根本看不上眼,相信她也知道,他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罢了。玛利多诺多尔弯腰去给她解扣子。
她一点反抗都没有,她根本没有意识。她躺在那里的样子可怜得像一只小猫。衣服解开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漏跳一拍。
fuck,你在想什么,这只不过是个女人。他咒骂自己,手下动作加快,粗暴地把她的衣服全剥下来。这个女人甚至内衣都不穿成套的,两条小细胳膊和小细腿,他会有什么兴致。他把衣服从她身下抽出来,已经湿得冷冰冰的了。
他无暇多想,对着录像可不能犹豫,把衣服扔在地上,粗暴地用毛巾给她把汗擦擦,然后撕开酒精棉棒,错开敏感部位,沿着胸口一路往下擦。……她的身体很热,湿润的,他努力忽视掉自己开始加快的心跳,这只是因为本能,他是男人,看到女人的身体,没有感觉才有毛病。只要专业人道就好,稍微的别开视线,只用眼角余光观察自己的手的位置。酒精棉棒太小,擦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用手指、手背甚至手臂蹭擦到她的皮肤。
……好光滑。
光是手背触碰着,都嫩得和牛奶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毛孔的粗糙感。……fuck,她说她没有剃须刀,原来是真的不需要用吗?他的朋友圈子里很少有亚洲人,他以为即使是女人也是需要定期除毛的,身上没有汗毛的女孩子他第一次碰到。
这对男人来说显然是一种刺激,他很想看她的身体,仔细抚摸感受,不,那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兽性的欲望,他才不会这么没品,他只是想看——好歹他也是个以自己职业为豪的兼职设计师,有正常的欣赏美丽的欲望。不,她才不美,她只是有一身亚洲人特有的细腻皮肤,而他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亚洲人。
至少他忍住了,倔强地别着脸,而且越别越歪,他以自己为豪。
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折磨。fuck,为什么房间这么热,越来越热。他粗暴快速地擦过她的肚子,然后是大腿,再把她翻一个身。
他觉得自己错了,她的背更美。因为不比胸前,那是更大片的、似乎可以尽情触摸的肌肤——光滑、细腻、柔嫩,向你招着手,像会发光,而他可以不必太忌讳地将手放在这片珍珠般的柔润的盛景中。
叫莉莉的女孩子别着头,昏迷在床上,身边是胡乱卷成一团的被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闻见的她的香气。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放上去,酒精棉棒滚了一圈,她躺在这个里面,仿佛真的是一朵莹润的百合在绽放。
她叫莉莉。
这名字土的要死。
可是为什么这么适合她。
玛利多诺多尔没想起来自己是怎样给她擦完身体,翻回来,盖上被子,贴上降温贴,关门出去的。他觉得自己像在梦游,眼前满目都是脂色。他走到浴室的时候才想起来手机录像功能没关……谁他妈在乎,那丢脸得他不想给她看,反正等会儿就回去把视频删除了。
他心跳快得要命,整个人比病人还热气蒸腾,不,他一定是有病。打开灯,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只能看见自己那双恼怒的绿眼睛。他捂住自己的下半边脸,崩溃的咒骂了一声:“fuck。”
他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记住这是小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