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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反应是想着好像卢卡和她说过上山的时候绝对不能穿浅色的衣服和用浅色的物品,当然也包括车。贝莉儿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和车里的人打了个照面,她觉得自己只看见一个精致的下巴,被掩在方向盘后的红唇,被车顶挡住看不清晰的眼睛,还有垂在肩头的银白的发。

那银白比漫天的雪还要耀眼。贝莉儿想着那个别墅的主人是个女孩吗?这么看着车子绕了一个弯,席卷着雪花,屁股冲着她扬长而去。

贝莉儿欢快冲车子招了招手送别,她觉得现在可以对世界上所有人都很友好。她欢快地说:“也祝你度假愉快啦!”声音只有她听得见。

作者有话要说:趁热打铁

默默先把新文开了!

第2章 12月16日

12月16日。

上午11点。

因为昨天是生日所以贝莉儿喝得有点多。她没有开火,就着酒两餐把利拉的大蛋糕吃了一大半。利拉的蛋糕十分给力,厚厚的三层磅蛋糕上堆着一大层奶油,还有新鲜的糖渍樱桃。

要换在往常贝莉儿是不大吃奶油这种东西的,轻轻的,塞一嘴巴也觉得完全没口感,吞下去也一点都没有那种让人满足的沉甸甸地坠到胃里的感觉。不过一个人在这寂静的山里,带着两个塞满了4t电影、动画片、电视剧、综艺节目和漫画的片子,一台本子,一个ipad,风细细地打在紧闭的窗框上,这样吃着蛋糕,再吃一点零食,感觉非常惬意。

贝莉儿觉得自己出了山一定会胖,不过度假嘛,把这种事情都扔到脑后去吧,减肥的事等出了山再想——反正小木屋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体重秤。这么一想她也就心安理得地吃着蛋糕,躺在床上赖到了晚上。

床很软,国外的床垫比国内的软得多,软得贝莉儿有种错觉是海洋,是云朵,自己陷在床里面,动一动就弹一弹。枕头很多,抓几个靠在身下,被半墙隔起来的那边的壁炉通着电发出热量,也发出逼真的火焰图像和呜呜呜的吹风声。和着外面细细地落在屋子上的小雪,听起来特别温馨。

蓝牙音响埋在被子里,不知道去了哪里,贝莉儿拉过床边的桌子,趴着吃蛋糕看片,哈哈大笑,一边吃到满嘴奶油,腰酸背痛。她跳下床,兔子毛绒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砰砰擦的声音,贝莉儿去厨房找了个酒杯,洗洗干净——如果要说小木屋有什么不便,那大概就是取水的问题了。山上水压不够,水经常断断续续的,听说水管接的是地下泉,不过走表很贵,中介建议贝莉儿可以尽量存点雪。到时候烧来做日常用水。

反正她现在开了一箱水在用,只是洗洗酒杯而已嘛。用开瓶器开了红酒倒酒,她没有喝过这种,都是国内的啤酒,看着暗红的颜色“波波”地浸在杯壁上逐渐地拉高。

贝莉儿倒了半杯红酒,兴致勃勃地对着ipad举杯:“cheers!”她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又哈哈哈地笑倒在床上,当然注意了没有把酒倒在上面。然后她就吃蛋糕配红酒,蛋糕吃腻了就开一包零食。贝莉儿以为红酒是不容易醉的,但是没想到这么上头,她喝得脸热,借着酒劲脱了毛衣,又踢掉了裤子。

暖气越来越热了,她打开抽屉看了看,里面和枕头底下都带着可以随时启动的电击器。贝莉儿也没用过,不知道怎么用,好奇地拿起来,启动开关,滋滋滋的声音,两个金属齿之间微微的蓝线。她塞回去,只穿着内裤跑过去稍稍打开了一点窗户。

寒风凛冽地吹进来,卧室的窗对着那片草地。温柔的墨绿上覆盖了白雪,一点点变得梦幻。贝莉儿听说这里的悬崖下面有一个湖,很大很大的湖,不过她的小木屋看不到这个湖。树林白雪皑皑,一片高高的林像是波浪一样被雪吹得倾倒。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树,看起来像松树,高高的树梢和松阔的叶,向两边展开,像卫兵,尖尖的顶向下静谧地延伸。

天黑下来了,特别特别黑。好像看不见星星,虽然贝莉儿在旅馆时看到外面的星空如此浪漫辽阔。外面也很安静,除了从身后传来的嬉笑怒骂的音响的重低音,只有簌簌的雪落在地上。

好冷啊,贝莉儿将手伸到外墙去摸了摸,木头那种粗糙的质感让她觉得很暖和。她确实很暖和,喝了酒,脸发烫。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醉了,不过这里没有人和她玩“喝醉的人一定说自己没有醉”游戏。她小声唱了一首歌,不太清楚是什么旋律,她从南方来,没有经历过暖气,就算有房间里放着加湿器她也觉得还是有点燥。

但是这一切陌生的新奇的甚至是不适应的感觉都让她觉得满足。她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一边将所有世俗的烦恼抛去脑后。树林是寂静的,寂静地听着她的歌声。

贝莉儿觉得红酒果然不是她喜欢的酒,喝到后面觉得好苦,又觉得太烈了——她模糊地想着,太烈了,要醉了。或许下次和中介联络她要告诉他带个啤酒来,或者带个没度数的鸡尾酒来,她看中国超市商品目录的时候好像有看见这种东西。又或者还是别喝酒,省一省,自己酒量不好嘛,等雪再大一点……

雪再大一点以后她没有想到别的什么。她睡着了,一夜无梦。床软软的,特别特别幸福。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看了看时间就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不过好像是的,贝莉儿一直没把时差调过来。其实瑞士的时间比中国慢7小时,一个夜猫子要适应基本没啥问题。往窗外看了看,雪还在下,看起来越来越大了。贝莉儿想着可能明天就可以出去玩雪了,她想着还好自己昨天把东西全部都搬回仓库里去了。

按照规定第一天中介会打来电话,确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如果没问题就开始5天一次的联系。贝莉儿窝在床里看了看,还好昨晚睡觉前她记得把窗户关了,现在房间里热得像夏天一样。她在床头的抽屉里找了找遥控器,阿拉伯数字全世界通用,她把暖气温度调低了一点。

下午她在打开小木屋的每一个柜子,琢磨每一种东西的用处中度过。她发现了急救箱、工具箱和救援手册,厨房的灶台长得和中国的不一样。她蹲在壁炉边看led屏幕跳火焰舞都傻乐了好久。

然后卫星电话就响起来了。贝莉儿赶紧去接。中介知道她外文不好,所以说话是很慢很慢的,尽管如此,没有面对面的带肢体语言的交流还是给了贝莉儿意料之外的艰难。贝莉儿一边想着不知道这要额外支出多少通信费……一边磕磕绊绊地和中介完成了以下对话:

“生日过得好吗?莉莉?”贝莉儿的英文名就是莉莉。

贝莉儿回答他过得很好,以及她对屋子有什么困扰。她发现厨房那个报警器很麻烦,中国人煮菜油烟超大的,贝莉儿在卢卡的厨房里煮过两次饭,烟雾一起,报警器就吓得她跟狗一样。还好利拉拨火警阻止出消防车的动作快,要不贝莉儿可能要为此付出巨额出警费。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她去厨房的时候就特别关注了一下那个报警器。贝莉儿问中介“有chinese模式吗?”昨天忘了问,不过她也觉得这种鬼都没听过的模式没什么希望,果然中介说没有。

瑞士人对火警非常关心,毕竟屋子再现代装修也不防火。所以中介遗憾地告诉她:“要小心。”烧了山的话会被告。

利拉为了吃中国菜教给她一种办法:把报警器的电源拆了,煮完饭再装上。贝莉儿一边看着警报器一边想着是不是可以偷偷的……emmm好孩子不要学。除此之外,她对一切都还很新鲜、很满意,还没有发现什么困扰。不过也许是水逆还没完,中介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

“新一轮西伯利亚冷空气正在南下。”

天气总是变幻莫测的,五天前卢卡还告诉贝莉儿“今年没有暴雪”,现在西伯利亚已经有个冷气团正在形成。冷气团会带来急剧的降温和暴雪,中介是很关心这类消息的,据说像贝莉儿这样住在山里小木屋中的客人还有十几个。中介尽职尽责地跟她说明了具体情况,他们对这种冷气团也是很有经验的。

贝莉儿有点担心,中介跟她说雪可能会大一点,会阻碍几天的交通,但保证不是长期的,就是期间必定会有通讯中断,人和物资也都上不来。发电机的油是要定期补充的,也是为了安全,不可能一次一个月的给你,通常是一次半个月。而且如果降温,油的损耗也会加剧。中介告诉她“如果想下山的话三天之内要下来。”但是又保证说“雪不大,只有两家客人说要下山。”他们大部分都是每年都来的,这点风雪算个什么。

要下山也可以,但当然定金是不退的,住宿费也不可能退很多,可能一半都没有到,你也可以等雪停了再回去住到合同期满,是比较亏,但命重要啊。贝莉儿有一点被吓到,中介又极力的保证“没问题!小case!”她想了一会儿,卢卡那边是肯定没有房间了,小木屋很好,刚刚来新鲜感还没褪,她有点舍不得。

她决定还是再观察一下,反正有三天的时间嘛。这才刚上来,一堆油肉什么的都没开始吃,又要原样搬下去,东西也不好处理。她答应中介说考虑一天再说,并约好明天同一时间再打个电话。

这通简短的电话就花了差不多一小时,大部分的时间耗在语言障碍上。贝莉儿挂了电话,突然觉得心情没那么好了。看看窗外,雪越来越大。

她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没有在山上独自一人生活过。虽然明白理论上,只要呆在屋子里,这间小木屋完全可以容纳她一个月的生活所需——在上山的时候就会事先准备好这么多东西,但是当然不可能用到极限,对吧?要预防突发事件。

她穿上衣服,走到门外,高兴地玩了一会儿雪,拍了很多照片,回房的时候手冻得通红,不过还是玩得很开心,而且心里有一些忧虑。

她按惯例发了几张照片回国,没有跟父母说什么山上大雪,就是简单的按之前的说法“上了山信号不好可能要断几天不联络的啦~”看都没看爹妈那一堆跑到荒山野岭里去做什么的念叨。

那天晚上一如既往的黑,贝莉儿听着身后传来的音响的声音,冰已经在屋檐上结起来了,按照计划表明天她要试着给屋顶除冰。小木屋的灯不那么亮,很柔和,当然你要很亮也可以,不过贝莉儿觉得太刺眼就将亮度调暗了。在漆黑的树林里看起来这像是唯一的世界。第一天贝莉儿感受到了山野的快乐,第二天她感受到了孤寂。

蛋糕终于吃完了,还剩最后一点甜甜的奶油在盒子里,明天要自己煮饭吃了。红酒始终是喝不惯,只倒了那一杯,重新塞上瓶塞放在角落里。

留下还是走呢?她望着黑暗想。

第3章 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