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吧。”江予夺把桌上的餐盒收拾掉之后说。
程恪犹豫了几秒钟:“不用了,也没多远,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你打个车回去是没什么问题,”江予夺说,“你床上什么都没有呢,铺床单什么的,你两只手都弄不好,一只手行吗?”
程恪差点儿就要说那我回酒店就行了,什么也不用铺,但他咬了咬牙没说出来,江予夺那种跟他平时气质完全不同的认真地相信和期待他回来的眼神,让他实在说不出任何会让江予夺失望和疑惑的话来。
但他也同样扛不住江予夺这种关心。
如果不是他认识江予夺,知道江予夺对同性恋的态度,换一个人他这会儿打死都不会还相信这人是直的了。
“不行也得行,”程恪咬了咬牙,“铺个床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予夺看着他没说话。
“行吧,我就直说了。”程恪又咬了咬牙,别的事儿可以先含糊着,这件事儿不能含糊。
“什么?”江予夺问。
“你说过,我对你有想法可以,但得憋着不让你看出来,对吧?”程恪说。
江予夺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是,但是……”
“你这么……这么……就这么,体贴吧,对,体贴,”程恪咬了咬嘴唇,“你他妈这么体贴,我怎么能憋得住?我倒是想憋来着,你也得配合啊。”
江予夺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一句:“操。”
“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你操了也得承认就是这么回事儿。”程恪说。
“换了陈庆我也这样的,”江予夺拧着眉,“陈庆俩手都骨折的时候我还帮他洗过澡,他也没跟你似的这么……”
“三哥,”程恪走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我是陈庆吗?你帮陈庆洗澡,陈庆会y吗?”
江予夺的眼睛一下震惊地瞪圆了。
“你……是不是还想帮我洗澡呢?”程恪也有些震惊。
“是啊。”江予夺说。
“千万别!”程恪猛地提高了声音,“我不想再把哪儿摔骨折了。”
江予夺瞪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是陈庆,你对陈庆的那些关心,不能用在我身上,因为,”程恪吸了一口气,“陈庆不会老想抱你,想蹭蹭你,也不会老想亲你。”
江予夺保持着震惊的表情沉默了。
“我叫个车过来,打车回去就行了,”程恪叹了口气,“今天已经够尴尬的了,就先让我缓缓吧。”
江予夺继续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好半天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他拧着眉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喝了,然后又倒了一杯:“你喝水吗?”
“喝。”程恪接过杯子,把一杯水都灌了下去。
“我那会儿吧,说那个话,也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江予夺说,“主要是从来没见过……同性恋,有点儿不适应。”
那你现在适应了吗?
程恪放下杯子,没出声。
“说实话你亲我,我也没觉得恶心,”江予夺说,“我都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
你大爷!
那还不如觉得恶心呢。
“就这个事儿你不用太敏感,”江予夺说,“我就想吧,你是不是憋时间长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你说什么?”程恪看着他。
“憋时间太长了。”江予夺又说了一遍。
还多加了一个字。
“操?”程恪差点儿笑了,“不是,你凭什么就说我憋时间长了啊,还太长了。”
“不知道,反正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就为亲别人一口就能摔骨折了的,”江予夺说,“着急忙慌的,要说没憋着都没人信。”
程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都不知道这个话题是怎么突然就拐到了他到底有没有憋时间太长这上头来的。
实在是有点儿太神奇了他都反应不过来。
等回过神之后就感觉尴尬得都快恼羞成怒了,就这种纠纠结结的感受,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详细地体会了一次又一次的。
他走到江予夺跟前儿,跟他鼻尖对鼻尖地站着:“你这个思维很奇特啊。”
“啊。”江予夺应了一声。
“那我现在,特别不着急,特别不忙慌,慢动作一样的,再来一遍,你看怎么样?”程恪说。
“来一遍什么?”江予夺问。
程恪很慢地凑过去,在自己的鼻尖顶到江予夺的鼻尖并且能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呼吸之后,再很慢地偏过头,嘴唇贴在了他的唇上。
保持了三秒钟之后,他才又极其缓慢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