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在即,如果文化课落榜,那可就没得玩了,除了功课,袁孟耳提面命最多的就是千万别惹事,千万别受伤。
梁忱走得最早,第二个是容瑞,林知微不放心地叮嘱他一大堆,容瑞垮着脸,用下巴指指她身后,“我的好姐姐,你别操心了,陆星寒成绩还不如我呢,只要他能考上,我绝对没问题。”
她扭头一看,陆星寒双手插兜,背后倚靠着公司走廊的米灰色墙壁,帽檐压低,只露出刀削似的鼻骨和红润薄唇。
长得一副不好好学习,随时打算去为祸人间的样子。
林知微顿觉压力倍增,叹了口气,容瑞好奇问:“姐,你和他一起回去吗?”
“不回,”她睫毛颤了颤,“工作忙。”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明白只是借口,自从客栈烧烤聚餐后,她总记起陆星寒那时侵略性极强的眼神,哪怕更倾向是刚睡醒的错觉,她也下意识地想要暂时回避。
林知微挥挥手放容瑞走,回到陆星寒面前,她今天穿了平底鞋,看他需要抬头仰望,“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他低声说:“不算太好。”
“还差什么?”
他没回答,唇线敛起,缓缓蹲下身,单膝点地。
林知微一惊,本能想往后退,他骨节分明的双手恰好伸出,不轻不重捏住她纤瘦的脚腕,“别动,鞋带开了。”
她脚上的平底鞋有当季流行的绑带,宽绸带长长绕在腕上,左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松掉了。
陆星寒十指灵活,绸带变戏法似的打出端正的结,他指尖舍不得离开,似有似无流连在她脚背和小腿,有些挠心的热和痒,属于他的温度,随时要穿透她的皮肤渗入深处。
林知微不自觉地一抖,接触过的地方陡然升腾起某种细小的颤栗,她忙错开脚步,“好,好了,快点站起来。”
陆星寒听话地直起身,她轻咳两声,把心头难以言明的不自在挥散,继续问:“你还没说,到底差什么?”
他拖长音,“差最重要的——”
“嗯?”
“你啊,”他委屈控诉,“明明答应跟我一起回去,看我打篮球赛的。”
林知微怔了怔,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我当时说的是,到时候再说,可现在工作室那边——”
话音未落,电话响了,偏偏就是老大打来的,“知微,关于放假的事,男团那边袁经纪人跟我打过招呼了,你可是大功臣,最近这么辛苦,休息是应该的,暂时给你五天,下期综艺前回来就好。”
“啪嗒”一声,挂断。
陆星寒眨眨眼,“我全听到了。”
亲手干的好事,听不听到有区别?!
林知微咬牙,把手机往包里一塞,不言不语开始活动手腕,陆星寒精神一凛,条件反射倒退,“啊啊啊,别打脸!”
想得美!这小崽子,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细白手指避过他的遮挡,揪住他脸颊软肉狠狠一掐。
痛感传来的瞬间,陆星寒强烈怀疑自己骨子里根本是个变态,只要被她碰触,无论轻抚还是惩罚,都幸福得想上天,可表面上仍要装作很受罪的样子,手趁机环在她背上,沉沦在短短片刻的亲密里。
“知微知微,你听我说,”陆星寒揽着她,边状似艰难地躲来躲去,边喘着气求情,“我高中毕业前最后一次比赛,你真这么狠心,看都不看一眼吗?”
“看又怎么样,我去了就能赢吗?”
“能,”他呼吸靠近,唇角挑高,“只要你去,我一定能赢。”
漆黑双眼里,是少年灼灼剔透的自信和期待。
拒绝的话有千万句,可林知微尝试了半天,发现面对自己养大的崽儿,哪句也说不出口。
啧!对他狠不下心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
林知微愁苦地推开他,勉力维持姐姐最后的威严,“……去就去,要是敢输,你多做十套数学练习题!”
成功把人拐上飞机,陆星寒美滋滋想,只要知微肯跟他走,随便袁孟那边多少不平等条件,全答应了也没关系。
三月初的江城终于回暖,空气里的凛冽被湿润取代,连老旧居民楼门口那几棵灰突突的树干都隐隐沁出了绿意。
陆星寒换上干净的蓝白校服,摇身一变回到青葱水嫩高中生。
去学校报到前,林知微围着他看一圈,确定把娱乐圈里所有华丽的残渣全部清除干净,才点点头,“好好补课。”
超乖巧的陆小崽答应得那叫一个好,单肩挂着书包晃出小区门,还没到公交站,就被一小群不良学生打扮的男生给堵住,个个面相凶狠,瞧着怕人。
七八个对一个。
相比之下,陆星寒纯良得简直像棵挂着水珠的小白菜。
旁边路人纷纷侧目,生怕他被欺负,正考虑要不要伸个援手,哪知下一秒,不良学生团齐刷刷低头,热泪盈眶,“寒哥!你回来了!”
陆星寒面无表情“嗯”了声,脚步不停,穿过他们直接往前走,“说吧,最近出了什么事。”
小弟们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吱声。
以前那些弱鸡似的手下败将们,以为寒哥近期回不来,甩着他网上超可爱的视频图片到处嘲讽,还把早几年就列成禁忌的那句“没爹没妈,野女人养大的小白脸儿”拿出来宣扬,这种事……要怎么说才能保住小命?
结果很快揭晓。
事实证明,这种事只要说出来,寒哥要收拾的人太多,根本没工夫来取他们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