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知非否苦笑:“咱们的这位主君啊,比你想的还要更可怕。你问我他为什么不回魔宫去?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只能试着猜,或许是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和正道再次开战的时候吧。”

知非否眸色变幻:“至于其他的,也不是你我该猜的了。”

司幽府君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显然十分不满。他眼见便要松开手,却被知非否拉住了胳膊。

知非否叹气道:“同僚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修为浅,扶都扶了,也别半途再松手了吧。”

司幽府君冷漠道:“我可以替你刚打过一轮一剑江寒,他的剑可真不好对付。”

知非否道:“我记着情,倒时一并还你。”

司幽府君冷笑:“你的到时,也不知要等到哪一日。”

知非否习惯了,他面色不改:“无论早晚,总是会还的。”

司幽府君对知非否这样的行为极为不屑,但到底还是扶着他继续离开了。

温晦一人走着,他随意的往西去,停下脚步时,已要离开苍山。

从苍山往西的路上,正巧有个卖货郎拉着骡子唱着歌要往桃源的太平城去淘换些好物什。温晦听见了声音,叫住了货郎。

货郎见了温晦,连忙将骡子拉了过来,问他:“先生是要买些什么吗?”

温晦笑道:“我听你的歌里要卖秋风?秋风怎么卖?”

那货郎眼珠一转,便从自己货箱里取出了一面画着凤仙花的扇子,那货郎将扇子扇了两下,得意洋洋道:“呶,这便是秋风啦。先生可要买?”

温晦笑了。

画着凤仙花的扇子扇出的风,说是秋风虽也勉强,倒也说得通。

他买下了这面扇子,又和店家借了笔,在凤仙花旁寥寥勾了几笔,便将凤仙花勾成了一朵春日里的牡丹。货郎瞧得新奇,温晦又将这扇子给了他。

货郎问:“您,您不要了?”

温晦道:“我只想买秋风,却不想要秋扇。”

货郎摸不着头脑,哪有人买了扇子,却只是为了画上一朵花?

可温晦偏偏就这么做了。

货郎却又未将扇子再收起了,他瞧着这扇子,想着既已赚了钱,不如留着回去送给村里爱俏的青梅。

话都可以这么说——这是春风画出的扇,你摇一摇,便是春日到啦。

第39章 摘星01

时如流水,正好比凡世里人们的记忆。转眼之间,又是十年过去。这十年里,世道仍是和平,鲜有大事发生,阆风剑阁沉寂无语,已久不闻外事,众人早已将十年前不哭阎王在赏剑会上闹的那一出给渐渐淡忘,也需得人提醒,方才能记起当初秦湛收徒时大开选剑楼的轰动。

秦湛作为正道第一剑,依然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不过因为她快十年没有音讯传出,人们在提及秦湛后,更多会将目光放在曾经沉寂的一剑江寒身上。人们热衷于谈论他在这十年间是如何一人一剑便与整个枯叶宫对抗,甚至连司幽府君亲来也奈他不得的事迹。

除了一剑江寒,另一个常常被人提及的,是新一辈弟子,祁连剑派安远明的徒弟云松。

越鸣砚除却十年前的赏剑会上,得了眠冬剑一事名动天下外,已多年未有消息传出。人们也渐渐将他暂时放置一旁,提起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大多都是指云松。

提起他,就必要提及他在赏剑会上拔得头筹后,是如何携着一柄流月剑游历天下,踏遍四境山水,行侠仗义积善造福旁人的。听说北境有户人家因得了他极大的帮助,甚至想要为他修祠供奉——云松百般拒绝也不得,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请这家人供奉起“太上元君”,说是道通本源,与其谢他,倒不如谢众道祖师。

这样的故事传来,众人自然又是对云松刮目相看,互相议论:

“新一轮的摘星宴要开始了——这一次能摘星的,就是祁连剑派的弟子云松了吧。”

人世间便是这样,十年对于寻仙者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挥间,对于凡尘而言,却是很久的日子了。就好比六十年一届的摘星宴,昔年曾见过阆风剑阁秦湛空手摘星之景的人纵使还活着,也大多垂暮老老。

修真界要好一些,因为大部分人都记得当年秦湛是怎么赢的,所以纵使秦湛的徒弟自赏剑会后足有十年未有音讯,他们也不敢认定这届的胜者便一定会是云松。

云水宫现任的宫主便是如此。

在他的记忆里,温晦是个怪物,秦湛也是个怪物,那秦湛的徒弟越鸣砚——纵使原本是个普通人,被秦湛养上个十多年,早晚也要变成个怪物。云水宫此时准备摘星宴,自然不能和那些没见过温晦与秦湛出剑的小门小派一样,认为云松赢定了比赛,从各方面来迎合吹捧安远明去。所以云水宫的宫主纵使知道安远明考虑到徒弟即将进阶,想要的宝物是云水宫的“碧玉珠”,云水宫也未曾拿出这样彩头。

云水宫的宫主不知道越鸣砚练到什么程度了,但他对秦湛多少还有点了解。

所以他沉吟片刻后,吩咐弟子:“公布出去,此次摘星,星为‘一梦华胥’。”

弟子不明所以,困惑道:“‘一梦华胥’虽也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但作用却不过只是挽留春日,使一处四季如春罢了。摘星宴多年来,‘星’大多都为年轻修者修行所需的宝物,我们若是拿出‘一梦华胥’……宫主当然是好意,但会不会被其他门派误解?”

云水宫并非拿不出“碧玉珠”这样的东西,说起来碧玉珠论到珍稀,甚至不如一梦华胥。但一梦华胥对于正需努力增长修为的年轻一辈而言,着实没什么作用。这样的选择或许会引得夺星门派的不满,生出云水宫不愿旁派弟子出众长成之类的想法。

云水宫的宫主却十分肯定:“摆出一梦华胥,碧玉珠这东西虽也少有,但别的宗门未必没有。祁连剑派想要,别人未必想要。我等办摘星宴,魁首摘得的星本就是对于他能力的肯定,谁说定要送他必需的了?”

“况且碧玉珠只有祁连剑派才会想要,一梦华胥则不同。它不仅可唤春日,也可用来编织梦境,是件罕见的宝贝,用来做胜者的彩头正合适。你的顾虑我明白,但若真拿了碧玉珠,才会是令旁人觉得我云水宫可笑无力。举办摘星宴的明明是我们,却按着祁连剑派的意思择星——”云水宫宫主,顿了一瞬,正色道:“我云水宫与祁连剑派齐名,断没有自降身价的道理。”

弟子恍然,自然是对云水宫主敬佩不已。敬佩之后,他又将新的事宜说给云水宫主。

他略犹疑道:“还有一事……宫主,各门各派送来参赛的名帖已来了不少,弟子登记查阅后,发现这次昆仑也来。”

云水宫主先未反应过来:“昆仑?一剑江寒?”

弟子点了点头,脸上也有些尴尬:“对,他帖子上说,来参赛的会是千年前昆仑剑派风泽的传人。”

云水宫主:“……”

云水宫主与一剑江寒的那点旧事举世皆知。当年给一剑江寒批命的虽然不是他,但背书的是云水宫,如今他是云水宫的宫主,债自然是他背。若是以前他倒是不会这么紧张,谁知道一剑江寒在哪儿又活着还是死了。可这十年的一剑江寒实在是太过瞩目,令人想忽视都难。甚至他只有一个人,一把剑,竟然也能在司幽府与枯叶宫的联手下游刃有余,甚至寻机反击——云水宫主只能赌一剑江寒并不在意云水宫,这么多年他都没在意过,现在大概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