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谢芝见她怕的半死的模样,轻叹一声,怒意虽有所缓和,但面上仍十分冷酷:“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邪祟,害你的是人心!”

曜珮目光黯淡,呐呐无言。叶秋嬗在旁瞧着,也是无奈。

的确,若是不在此刻厉言将她点醒,一会儿恐怕什么也问不出来。

眼见着曜珮由呆滞转为怅然神伤,而谢芝还是一如既往地漠然以对,叶秋嬗便知该自己上去唱红脸了。

“长公主,”她扶起曜珮,柔声抚慰,“臣等理解您对那日凶案心有余悸,先前本也不愿勾起您这等不堪的回忆,但现下非比寻常,若要查明真凶便唯有从您这处突破。长公主,为了自身清白您也要好生将当日细节回忆起来啊。”

叶秋嬗的读心奇能有个好处,便是能探知他人软肋,而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般劝慰一番,即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也难以不动心。

曜珮听她一言,先前被谢芝斥责的委屈散去少许,犹豫着跟随他们两人踏入殿内。

甫一进去,便觉周遭事物巨变,那日的恐惧袭入脑海,浑身也跟着颤抖起来。

“长公主,别怕。”

有人在身旁低声安抚,手心也传来温热的触感,曜珮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给予她鼓励和力量。

“那日……我便是如此推门进入殿内,灯火昏暗,忽然有一人持刀向我刺来……”她缓缓回忆道。

“我当时中了毒,一腔血气涌上脑海,也不知从哪处来了力气,将那女子的匕首夺了过来,而后刺向她脖颈……我当时吓极了,但她也不反抗……”

“你可记得你刺了几刀?”谢芝问道。

曜珮双眸紧闭,眼睫轻颤。“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刺在她的脖颈处,还有一刀是在脸颊上,因为她死死瞪着我……好似厉鬼一般。”

谢芝眉头一皱,“这么说,你没有刺中妍嫔的胸口?”可仵作验尸明明说胸口处才是致命伤……

曜珮点头复又摇头,自己也无法笃定,她当日神志不清哪还想得起这些细枝末节来。

谢芝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而后从腰间掏出那把七宝纹鲤匕来……朝叶秋嬗使了个眼色,便持刀走向曜珮。

“公主,那日妍嫔可是这样刺杀你的?”他说着便举刀往曜珮身上刺去。

曜珮猛睁开眼,将他手臂死死抓住,匕首近在咫尺才发觉谢芝并未将刀鞘拔开……

“不、不是这样!”

这招果然管用,刺激着耀珮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来。

“妍嫔是凭空冒出来的,她直冲我面门而来,差点将我撞倒……”

“凭空冒出?”叶秋嬗不自觉向房梁上看去,正对门口上方,的确有一结实横梁。

若曜珮没有记错,排除了邪祟鬼怪的可能,那便只有是人躲在房梁上,从天而至了。

可案发当日,谢芝早已将殿内的房梁一一查看,并未发觉任何踪迹,这又该如何解释?再则当日叶秋嬗也正在殿外,若是依曜珮所述,那她应该能听到动静才是。

叶秋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矛盾,她与谢芝都看向曜珮颇为困惑。

“真的,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我出恭回来,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莲巧,便自行推开门……”曜珮怕他们不信,又细细回忆,这次还未道完便被叶秋嬗两人齐声打断。

“出恭?!”

未料他们反应如此之大,曜珮脸色红了红点头,“是,便在昭和殿背后的净房……”

“昭和殿没有净房。”谢芝却笃定道。

他一言仿佛数九天一盆刺骨冰水将曜珮浇了个彻底,由脚底升起一股寒意来……

“那、那我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她颤声道。

谢芝却眸色一亮,疾步走出殿内,声音低低传来,隐有几分激动。“胡言乱语,你不是鬼打墙,你是遭人障眼法了,快随我来。”

他说着已从右方走去,叶秋嬗存着满腔疑惑,也迈开步子跟上去。

走了几步,回首见曜珮还呆愣在原地,叹息一声又回来拉着她一起向谢芝追去。

昭和殿四合院式,正殿旁与墙檐相接处有一窄小通道,可供三人并行。从通道出去,有一门洞,门洞再出上台阶便是琉雀殿,顾名思义,是一座如琉雀般小而有致的宫殿。

琉雀殿曾作为太皇太后的饲宠司,自太皇太后仙逝后,这殿便空闲下来。此处的确设有一净房,曜珮见到周遭景象惶惶然开口道:“我好似来过这里……”

叶秋嬗一惊,谢芝却看着她频频摇头,“你着实糊涂大意了……”

他们三人推开殿门,出乎意料的是,殿内十分干净,好似有人打扫过一般。

曜珮只觉得那种熟悉的惧意又浮出脑海,伸手便将自己口鼻捂住,而后又松开来,神色怔然呐呐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四周散出一股异香,而后我便……”

“而后你便晕了过去?”叶秋嬗接口道。

“嗯,可我分明记得自己是在昭和殿杀了人,而后老嬷嬷开门撞见了我持刀行凶的样子……”曜珮脑中记忆混乱,连她也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

谢芝倒是从始至终缄默无言,目光凌厉在殿内巡视一圈,地表干净,并无血迹。不过此处格局与昭和殿却有几分相似,若不是一大一小,真容易让人错认。

忽然想到什么,他运气跳上房梁,这殿内门口处也有一横梁,梁木上布满灰尘,只有两处较为干净。谢芝眼目清明,一眼便瞧出来,屈身走至那处,一条明显是被绳索勒过的痕迹摆在眼前。若不细查根本无法发现。

谢芝心头说不上欢喜,但也至少有那么一丝丝松气。

他轻吐一口浊气,从房梁上跳下。

殿中两个女子都神色期待地望着,他却偏不将自己的发现道出,只神色凝重地看向叶秋嬗。

“秋叶,是我们掉以轻心,放虎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