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2 / 2)

周氏被臊的满脸涨红,赵秀兰是公公的元妻,她为了亲近,这才喊了句婆婆。但是赵秀兰只有萧景铎这一个儿子,能喊赵秀兰为婆婆的,全天下也只有萧景铎未来的妻子这一个人。周氏喊的时候没过脑子,还真没想到这一茬,这样一来,实在是尴尬。

“奴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请大兄勿怪。大兄,奴命厨房备好了饭,大兄要不要留下用饭?”

“不必。”

“大兄,大兄……”

周氏还在后面喊叫,而萧景铎已经走远了。

萧景铎走出定勇侯府,一路都没有回头。他和定勇侯府最后的牵扯,终于斩断了。

日头虽然还辣,但是秋风一起,树梢就带了黄意。

自从德安太后的孝期结束后,夏太后频频催促容珂成婚,容珂被念得烦了,直接搬到宫外的公主府,自己单独居住。

容珂迁移,下面的人也跟着走,乾宁公主府每日人来人往,拜帖不断,有过来商议朝事的,也有过来投好的。

承羲侯府和乾宁公主府只隔着一条街,方便了萧景铎去找容珂商议事情,更方便了容珂到处乱窜。

毕竟在宫里,哪如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自在。

容珂又冷不丁到承羲侯府里来散心,她看到萧景铎,眼神微微一闪:“怎么了?你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萧景铎回神,浅淡地笑了一下,问:“有吗?”

“有,很是明显。”

萧景铎都没注意到自己表情有什么不对,经容珂这样一说,他也不再掩饰,叹气道:“我将母亲的遗骨和牌位迁过来了。”

容珂也知道萧景铎家里的事,听到他这样说,容珂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她说:“节哀。如果赵夫人在天有灵,能看到这一幕,必然是开心的。”

“我只是遗憾,若这一天,能再早些该多好。”

“赵夫人走的时候,你才十岁。你能追回公道,替你母亲声张正义,这已经很难得了。就算是再遗憾,你也不能在十岁的时候做出些什么,不是吗?”

是啊,而且萧景铎也知道,赵秀兰当年病逝,多半都是自己的心病。身体上的病可以怨定勇侯府耽误病情,可是心里的病,又能怪谁?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萧景铎叹气:“是我钻牛角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该强求。”

见萧景铎心情渐渐好了,容珂也露出笑容:“正是如此。虽然时常听闻,但我一直无缘见到赵夫人本尊,现在,我去给夫人烧一柱香罢。”

虽说死者为大,但是容珂毕竟是公主,她愿意这样说,也是存了让萧景铎宽心的意思。萧景铎感激容珂的体贴,说道:“多谢。”

萧景铎带着容珂往祠堂走,自己给赵秀兰上了三炷香,然后点燃香烛,递给容珂。容珂接过线香,对着赵秀兰的牌位拜了一拜,上前插入香炉中。

从祠堂出来后,萧景铎眉目间果然轻松了许多。萧景铎想起赵秀兰刚刚去世那会,他就是在定勇侯府的后街遇到了容珂。他问:“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从慈安寺跑出来,险些坠马。那时,你还没马的腿高呢,就敢一个人骑马出来玩。”

“你少胡说。我那时都五六岁了,怎么会没马的腿高?”

“是真的。”萧景铎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想笑,“我记得马尾后刺了一根针,越跑越深,你踮起脚去够,结果被马一尾巴就扫走了。”

容珂坚决不相信,在她看来,她从小长到大都是完美的,怎么会有这种历史存在?

而在萧景铎脑中,那时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如在眼前,他甚至还能想起容珂当时穿了什么衣服,那匹马的鬃毛是什么颜色。或许对容珂说,那只是一场偷玩未遂,但是对萧景铎说,那却是他绝望中唯一的灯火,是他长这么大,最感激的一次相逢。如果那天他没去后院,没有遇到容珂,之后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容珂并肩走在路上,随口笑谈童年往事。

容珂并不知晓萧景铎在想什么,她看着承羲侯府两边的花木,笑着指点:“这处应该栽海棠,这里种牡丹,这样花木深秀,四时花开不卸,在庭院里赏景才有意思。”

萧景铎笑了:“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些。既然你喜欢,那就依你说的做。”

他们俩逐渐走到一个拐角,转弯之后,面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空地,种着许多金菊,容珂看到后说:“这里种菊不好。菊应当放在前面,和紫荆、牡丹这些时令花搭配,单独放在这里,有些浪费了。这样大的一处空地,应该种占地更大的乔树。”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大片的梅林,最好红梅、白梅搭配着种。”

“那好,这里就种梅吧。”

青菡跟着乾宁和萧景铎在院子里走动,听到萧景铎的话,青菡暗暗腹诽,公主喜欢什么,在公主府种就好,种在承羲侯府算怎么回事?

果然,容珂笑了:“你自己的府邸,问我喜欢做什么?”

“正是因为你喜欢,才要种在这里。”

谁家的庭院不是照着主人喜欢的模样打理,青菡听到这些话,惊讶地嘴都合不上。

而容珂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没说好,也没说失礼。

容珂和萧景铎站着说了一会,又朝前面走去了。青菡跟在后面,险些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莫非……难道……是这样?青菡抬头去看萧景铎的背影,怪不得,当初乾宁公主赐下奴仆一百,萧景铎直接就将管家大权交给了她们,青菡原来还奇怪萧景铎为什么不担心等日后新夫人进门,新夫人对着她们这些御赐且掌权的奴婢,会不会感到为难。现在看来,怪不得萧景铎从不担心未来妻子自处的问题。

青菡这些人,原本就是乾宁的旧奴,乾宁怎么会用不习惯?

青菡默默摸了摸胳膊,太可怕了,她的新主子旧主子,都太可怕了。

青菡无意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或许也不是无意,应该说她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留意地萧景铎和容珂之间的动向。游园之后,这两人之间仿佛捅破了什么窗户纸,明显地调笑多了起来。

秋寒变深之后,萧景铎陪着容珂骑马散心,青菡站在马场边默默盯着,夏岚也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两人。青菡和夏岚的视线一不小心撞上,这对曾经共事过的大宫女相互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移开视线。

总觉得,她们又要共事了。

宫女给容珂掀开帘子,殷勤地笑道:“殿下来了!昨夜又落了雪,殿下没被冻着吧?”

容珂进殿,她狐领上沾着细碎的雪屑,脸几乎比领子上的绒毛还白。她将手炉放到宫女手中,然后抬起下巴,让宫女将她的白狐裘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