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军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
再回到病房,文婷还是没醒,许向华和孙秀花略坐片刻后离开。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许家康开车去接夏莲。
“先去趟医院。”许家康油门一踩,滑入车道。
系着安全带的夏莲忙问,“怎么了?”
许家康皱了下眉头,“许文诗她妈住院了。”昨天刚和他爸说了那事,她就住院了,哪有这么巧,怕是两人吵架,把文婷给刺激了,然后毛病爆了出来。
夏莲怔了下,“什么病?”
“胃癌晚期。”许家康口吻平静,不然还要他痛哭流涕吗?不幸灾乐祸,都算他厚道了。
夏莲愣了愣,一时倒说不上什么滋味。她肯定是不喜欢文婷,因为许家康是她丈夫,立场决定了两人的关系。可知道她得了绝症,不免唏嘘。
抵达医院后,两人去买了一个果篮和几盒营养品,随后去了住院楼。
病房里只有文婷母女俩,许向军和许家磊去见医生了。
“二哥二嫂。”见到两人,许文诗有些高兴。
许家康把东西放下。
夏莲从包里拿出许家康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放在床头柜上,“阿姨感觉怎么样?”
文婷抿了抿嘴角,“还好,辛苦你们跑一趟了。”目光一滑,落在神情淡漠的许家康脸上。
迎着她的目光,许家康神色如常,说不上高兴,更说不上难过。
他心里肯定很高兴,高兴她遭了‘报应’,文婷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你们出去下,我有话想和家康说。”
许家康挑了挑眉头,意味不明的望着文婷。
夏莲和许文诗皆是一惊,尤其是许文诗,惊疑不定的看着文婷,目光里充满了担忧。
“诗诗,出去。”文婷声音拔高了些。
许文诗咬了咬唇,央求地看着许家康,希望他能看在她妈生病的份上,留些情面。
夏莲亦是不放心地看着许家康,许家康安抚的看她一眼,还弯了下嘴角。
夏莲便道,“那我们先出去了。”说着拉上了不是很心甘情愿的许文诗。
白色的病房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文婷以及站在几米外的许家康,一时之间落针可闻,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文婷抬眼看了看即将挂完的盐水瓶,又低头看着插着针头的手背,最后目光移到许家康身上。
许家康垂眼看着她,神色淡然。
“我活不长了,老天爷替你报了仇,你满意吗?”文婷直勾勾的看着许家康,目光尖锐。
许家康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话,“喝汤的时候不小心吞进去一只苍蝇,要么吞下去,要么吐出来,千万不要放在嘴里反复咀嚼,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
他吐出来了,不过显然她还在反复咀嚼,还有许向军。说来可笑,他这个受害者已经走出那件事的阴影,而这两个人却至今深陷其中。
他曾经怨恨过许向军为了那两个小的选择了让他受委屈,后来倒有些同情他们了,生活在父母不睦的环境里。他是没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但是他的家庭温暖和谐,他很幸福。
文婷愕然,怔愣愣的看着他,手指忽然痉挛,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
当年她为了维护自己领土的完整,驱逐许家康。她成功了,许家康走了。可她又是失败的 ,她赶走了许家康,同时也赶走了许向军。
从许家康离开那一刻起,她们这个家就散了,再也不完整。
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消除影响。十九年,整整十九年,许向军依旧耿耿于怀,而她又耿耿于怀他的耿耿于怀。
哈,他们夫妻就这么互相折磨了十九年,她到底图个什么,这十九年来,她到底图什么?文婷觉得前所未有的讽刺,她忍不住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妈?”一直留意着病房内动静的许文诗听得声音不对,立刻冲进来,见文婷又哭又笑,顿时惊慌失措地冲上去拉着文婷的手,急问,“妈,妈你怎么了?”
文婷悲不自胜,泪珠滚滚而下。
“二哥,你到底跟我妈说了什么?”心慌意乱的许文诗忍不住怨怪地看着许家康,“我妈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瞥一眼为打抱不平的许文诗,许家康呵了一声。
夏莲蹙了蹙眉头,颇为不满许文诗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就把责任推到丈夫身上,“这里头该是有什么误会。”
“不关他的事。”文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来,她万分疲惫的闭了闭眼,“我累了,你们走吧。”
许家康拉上夏莲抬脚就走,他过来只是不想落人口舌罢了。
刚走出病房就在走廊上遇上和专家谈完话回来的许向军和许家磊。
“二哥,二嫂。”许家磊看了看,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了。”说着先行离开,把空间腾给他们。
许家康目光在许向军脸上绕了绕,眼珠布满血丝,眼底发青,显而易见的没休息好。
“你注意休息,”快五十岁的人,又不是小年轻,折腾不起。
许家康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他今天趁着空去银行专门办的,“密码是卡号最后六位数,你先拿去用。”这病治起来花钱如流水,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因病致贫,传出去,他也得被戳脊梁骨。
“你四叔给过我一张卡了。”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是以老四的性格,肯定不会少。许向军看着眼前许家康,他这做派跟老四一样一样的,果然是谁养的孩子像谁。像老四挺好,千万别像他,把日子过得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