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2 / 2)

然而走到一半,对上了寒松的眼神,小兵们又畏缩了。

“来!听我与你们好好说说。”

敌营的将军腰上挎的大刀撞在了木案上, 把木头撞出了一个小坑,坐在案后的木椅上,将军和颜悦色的再次招呼寒松。

寒松也好, 灵璧也罢, 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对方好言好语, 也不好拒绝,干脆就一起上前,停在了木案边。

“我也是穷人家出身,从小没有吃过几顿饱饭。”

将军把双手平摊在木案上,露出掌心的老茧,一看就是做农活长大的。

“赶上灾年,老天爷不下雨,或是蝗虫过境的时候,那真是全家挨饿。可城里的官老爷才不管我们死活,越是这样的念头,赋税越是重。”

双手收回,将军撇撇嘴:“你俩也是从城里来的,应该知道那些人的嘴脸。粮仓里的粮食多着呢,可给城中百姓吃了么?”

城中百姓易子而食,也不见官府救济。

“我们这次起义,就是为了让这些官老爷下台,尝尝穷人家的滋味。”

将军语重心长,给寒松讲起了道理。

“你说我把你放了,万一你是探子呢?你若给官家报了信儿,我军腹背受敌,死伤的可就不是几条性命了。”

一人的性命换千万人,将军还是算的过来的。

“可我不是探子。”

一把搂过灵璧,寒松继续:“我就是想和婆姨过日子。”

说着他指了指灵璧的肚子:“我婆姨有了身孕,剩下的孩子也不能没有爹。”

灵璧想要反驳寒松后头的半句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真能让眼前的将军起了恻隐之心,放自己和寒松离去,有就有吧。

谁知将军一听这话,激动起来:“问过郎中了么?男娃女娃?”

没等到寒松回话,将军自问自答起来:“城中哪还有将军啊,定是没问过。”

面露难色,将军犹豫了片刻,开口:“我若今日杀了你,难保你的娃儿十八年后会不会来报杀父之仇。”

所以放了我们吧。

灵璧如是想到。

“既然如此……”

将军招呼左右上前:“把这娘们儿也杀了吧。”

话音刚落,一连十余位涌了上来,想要了结帐内的两个刁民。然而这二人也不知怎么,力气奇大,身手敏捷。别说是那男的了,就连小丫头都搞不定。

将军见到这你来我往的打斗,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深觉眼前二人有些手段。爱才之心没有,利用之心倒是有的。

“停手!”

命令一出,凡穿盔甲的统统住手。

“你二人不错,且明日随我军攻城。若是活下来了,我便放你们过安生日子,当爹做娘,如何?

语气是询问不假,可营帐外不知何时,围了数不清的将士。仿佛只要寒松说个不字,就会冲进来给他个教训。

若寒松独身一人,是绝对不会服软的,可毕竟带着灵璧,灵璧腹中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即便灵璧解释不曾怀有身孕,在寒松看来也只是为了让他减轻负担的谎言罢了。

“行。”

身手矫健的刁民寒松如是说道。

隔日,城门外。

战鼓声大动,轰隆隆似夏日里的雷云压在头顶。

围城的反军终于等不及了,集结了队伍摆开大阵在城门前叫嚣。

反军的头领身边带着寒松,凭他的本事,危难之时护一下将军还是无有多大难处的。尤其是将军把灵璧抓了,寒松为了妻儿也不会耍花招的。

“缩头乌龟大王八,咋不缩回你娘的肚皮里啊!”

乡野娃子造反得势,别说做了将军了,就算做了皇帝,也改不了难听的粗口,一张嘴别提多难听了。

然叫阵哪有文雅的,越让对方听不下去,才越好呢。最好能把里头龟缩了月余的人逼出来,大开城门一战。

城门楼子上也的确有了动静,原本只有几个□□手,如今却多了不少人在上头晃悠。然而反军将领的喉咙都喊哑了,乌龟王八鳖孙的骂了个遍,城门依旧紧闭,没有半点要开的意思。

将军定了定心神,招呼手下的兵:“上登云梯。”

一声令下,步兵们抬着云梯往城墙处行走。云梯落定,穿着铠甲的反军开始往上爬。一个跟着一个,从远处看就像是一道长蛇,笔直向上冲去。

灵璧心里头莫名想起一个词来:“固若金汤。”

“啥汤?”

反军的首领乡野娃子出身,看守灵璧的也同样没上过私塾:“好喝不?”

灵璧摇摇头,遥遥指向了爬满人的云梯。

“固若金汤,通常指城池易守难攻。而煮沸的粪水,凡人称其为金汁。若遇攻城,便将其迎头往敌军处倾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