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山贼做的就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别说恻隐之心了, 恐怕压根儿就没有长心。被小儿用膝盖在胸口撞了一下后,贼首的脸色瞬间便拉了下来,提着孩童的双脚,将他倒吊了起来。

封鸿吸吸鼻子,山贼们的身上带着血腥气,不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那种,而是将将染上还未干透的。他们的衣裳脏兮兮的分不出颜色,无法辨别血迹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当灵识自他们来时的方向散去,封鸿瞧见原本袅袅升起的炊烟变成了滚滚浓烟,村落的位置着起了冲天的火光。也不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边的白云就已然成了火烧模样。

“老头子,你给我瞧好了!”

贼首面朝樵夫:“不管你们找了什么帮手,今日都没用的。”

不管孩童的挣扎,贼首提拽着他的脚,狠狠的朝着身旁的树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那孩童便不再挣扎了。手脚软趴趴的垂了下来,额上一个黑漆漆的血洞,鲜红色的血滴滴答答顺着树皮流到了地上,渗入了泥土之中。

贼首提着孩童的双脚,丝毫没有把这娃儿当做人对待吗,仿佛手中提着的就是一根随手捡的烧火棍一般。他抬头向天望去,林子里的树木算不上密集,视线被树叶遮挡了一部分,却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蓝天。

晴空万里,无云。

“雷呢?天道感应的雷呢?”

贼首提着孩童的脚,在原地转了一圈,看看樵夫又看看封鸿二人,满脸的嘲讽。

手上使力,贼首提拽着娃儿的双脚再次将他挥向了旁边的那株树上。这次的力气还要更大,收手的时候,娃儿半张脸都挂在了粗糙的树皮上。面目彻底模糊,方才胖嘟嘟讨喜的样子消失不见,叫人不忍心看。

樵夫活了半百,没见过这般的景象。也不知是惊吓,还是身后伤口太痛,眼白向上一翻失去了知觉,栽倒在了地上。

“雷呢?”

那贼首还未停下,双手挥举着,咚咚咚不住的砸着。

此地树木除杨柳之外,就是这种九板斧都砍不倒的硬杂树。然而在他这般的挥举之下,娃儿口中尚未脱落的乳牙竟然深深的嵌进了树皮之中,与之融为了一体。

一滴血溅起,恰好落在了贼首的眼中。本就满是血丝的眼白,在眨眼之后变得一片通红。

封鸿道人曾与师尊论道,究竟何人该成仙,何人该入地狱。彼时他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例子来,今日算是用上了,眼前的贼首便是该入地狱,承受无尽业火焚烧魂灵之人。

“雷呢!”

头顶仍是晴天白日,贼首双眼通红。许是摔的累了,喘着粗气将那娃儿扔到了地上,弃如敝履。然而云未聚,雷未下。

前日也是这般,几个山贼在村中杀红了眼。有个娃儿的父亲性子烈,竟然抓起斧头要与他们拼命,那几个山贼便将他按住,手指撑着父亲的眼皮,强迫他看着。

看着山贼将他的娃儿如今日这般,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了那株叫做九板斧的硬杂木上。乳牙嵌进了树皮之中,眼珠子掉在了地上被厚鞋底踩上去……

紧接着青天白日的就下了一道旱雷,劈在了树边的山贼身上,连带那棵树都被烧了个半焦。

杀红了眼早就无所畏惧的山贼们叫那道雷吓了个半死,贼首担忧自己的山寨就此分崩离析,今日特意再来了一回,就是想向他的同伴们证明。

压根儿就没有什么上天感应,没有什么天打五雷轰。人活一世,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雄!

“雷呢!”

贼首双臂高举,没有了询问的意思,朝着他寨下的山贼们高喊着。

山贼们本叫那道雷吓破了胆,晚上回寨子谁睡觉都是一后背的冷汗,再要有小风顺着窗户吹进来,手底下沾染过人命的就别想睡了。神神鬼鬼的统统涌上心头,再不是寨主想要的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山贼了。

不过在亲眼看到寨主重演前日之事后,上天并未降下雷劫,山贼们又放下了心来。

“杀一人为囚,杀万人为雄!”

马上骑坐的山贼们抽出别在腰际寒光闪闪的大刀朝天举去,学着寨主的样子喊道。

贼首的眼中的那滴血不知为何还未散去,双眸通红,活像话本里说的那种从阎王殿里逃出来的修罗。

“瞧见没有,都说魔修残忍,凡人较之更甚。”

修士置身事外,眼前所发生的事,那孩童的惨死,只换来了他的轻飘飘的一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修士结伴,封鸿也同样冷漠,甚至比之修士更多一分。

“可惜了。”

将拂尘从左臂弯换在了右臂弯,白色的狐毛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扫去多少烦恼就没人知晓了。

贼首听到他二人交谈,才反应过来今日村里还有两位客人呢。

转过身眯着眼睛笑了笑,贼首走向昏厥过去的樵夫,往他脸上重重的抽了两个巴掌。霎时脸上就鼓起了两个掌印,吃痛之下老樵夫醒了过来,正对上贼首血红的眼。

黑眼珠向上一翻,樵夫眼看又要昏过去,山贼抬手又是一巴掌拍在樵夫的脸上。

“老不死的你看看,雷呢?”

樵夫抬头朝天望去,别说雷了,一片云都没有。顾不上身后火辣辣的疼,他双手交叠遥遥朝着封鸿二人望去,不用开口就能从眼中看出他在求救。

可惜封鸿也好,那位道人也罢,站在原地没有动。渡一个亡魂是功德,救人一命则是因果。没有好处便沾染因果的事,封鸿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对上樵夫求救的眼神,封鸿道人站在那里,微风吹拂起了道袍,一派仙人模样。可惜,这仙人并不似镇上饭庄里说书人话本中的一样,会在凡人无助之际伸出援手。

樵夫在知天命的年纪没有提前知晓自己的命,却在闭上双眼之前,看透了人心。身后的皮肉早就磨烂了,他今晨捡来的柴倒在地上,叫那些贼人的马匹踢散了。

比起那些硬杂树,他靠在了一株树皮算得上光洁的桦树上,即便如此疼痛也没有减轻半分。反而随着贼首的大刀抬起落下,痛意来的如同那年大雨磅礴,溪谷里发了洪水一般汹涌,肆意的在胸口冲撞着。

贼首带着恶意,将大刀刺在他胸前还不算,竟然用力转起了刀柄,生生的搅乱了胸膛内的脏器。

再回神时樵夫已然断气,贼首面露不舍,似乎没想到刀下的人会去的如此之快。

捏着他的下巴,泄愤一般的揪出樵夫的舌头,握着刀柄将其从樵夫的胸膛里抽了出来,比在了他的脸颊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