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绑了一个小孩。”
“附近的村民因为丢了孩子,来找我参拜。”
读着读着,一股森森的寒气从脚底攀爬至了脑后,灵璧翻动书页的速度变慢了。
“下不去手,取了小孩一魂后还了回去。孩子回去之后,此地凡人说我灵验。”
“香火日渐鼎盛。来我观中,人人皆有私欲。穷人求财,士人求官,少女想要美妙姻缘,夫人想要大胖小子。”
“都说修士应当无欲无求,可若当真无欲,谁又会去修行呢?”
“我想长生,想探求大道。”
一连翻了好几页,灵璧仿佛能看到那个虚影,一笔一划的写下这些字眼。
“自古以来成道者才有几人?未成道的,便是走错了路,走错路便是入魔。”
“我不一样,与其走错路入魔,不如直接修魔,魔道也是道啊。”
簿子上潦草记下的几句话,像是将一个修士的心路历程剖开来摆在了灵璧的面前。轻捻纸页,灵璧翻到了最后一页。
“今天抓了十个小孩。”
“九个塞进了坛子里,一个留下做徒弟。”
“我说地狱门前僧道多,徒弟和观中的信徒问我为什么。”
“我说爱信信,不信滚。”
“他信了,他们都信了。”
第24章
灵璧吞咽了下口水,脚步虚浮,拿着这本簿子走到了方才躲避的虞山道士身边停住。
火光被人挡住,虞山的面上留下了几分阴影,他抬起头朝着灵璧望过去。还未开口问灵璧到底是哪来的胆子,还敢往自己身边凑,手中就被塞了一本簿子。
低下头随手翻了几页,神情越发沉重。看了一半,他就将簿子扔在了地上,还上脚跺了几步。
“玄门败类。”
四大仙门里走出的修士,那在这方小世界里,不论走在何处,都是要昂首挺胸的。但现在虞山当着这几位道友的面,却有些抬不起头。
玄门中竟然出了这样的败类,离开金杯秘境后,若是传了出去,道修的名声就完了。
灵璧从地上把簿子捡了起来,传给了寒松:“和尚,你先瞧着,我在密室里转转,看还能发现些什么。”
说完她背着手在屋中打转,视线一寸又一寸的扫过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坛子里的东西,灵璧不想看也不敢看,倒是走着走着,忽的觉得脚下不对,踩上去没有别的地方踏实。
眉心跳了一下,灵璧蹲下了身子,手掌贴在了冰凉的石砖上,学着在神殿中和尚的样子,改握拳头,敲了敲。
咚咚咚。
下头一样是空的。
密室里本就安静,听见石砖下面是空的,剩下的三个人也围了过来。
因着法术还未恢复,灵璧退到了后头,寒松将手里的簿子拍在了虞山道士的手上。虞山觉得这人脏了玄门的名声,转头递给了卢致远。
寒松将袖子撸起,露出结实的臂膀,弯下身子,手指死死的扣住地砖的缝隙,用力向上一拉!
没有拉动。
铜皮铁骨的武僧不甘心,扎着马步再次施力,咬紧牙关猛的向上一拽!
没有拽动。
站在上头跺了跺脚,清晰的听到中空的回响,确定里头有东西,寒松绕着地砖转了一圈,寻找着最合适的着力点。
卢致远翻了几页册子,脑门儿出了一层薄汗。戳了戳在自己前头站着的虞山道士:“你这前辈够狠心啊……”
大力推开卢致远,虞山急了:“谁的前辈?我们长石观可是正经仙门,你个死胖子不要乱说!”
从虚空之中抓出了拂尘,虞山此刻气急败坏,喊道:“和尚让开!”
寒松听了迅速向后连退数步,只见虞山道士将手中的拂尘朝着那块砖大力一甩,一道光如利剑一般的蹿了过去,撞在石砖之上。
霎时间火光四溅,只听咔咔连着好几声,石砖应声碎裂开来。势要将自己与此地修魔的道士割裂区分开来,虞山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地砖来露出的空间。
“几位道友大可上前去看,我长石观没有什么可藏的。”
不用他说,灵璧早已停在了石砖前面。她先是抬起头向上望去,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在下头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神殿里的凡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
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灵璧朝着地砖下面伸了手。
四面都是土层,仅有打碎的这一块石砖下头是空的。指尖微微颤着,灵璧担心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却触到了冰冷的铁器。
虞山手中掐咒,再度唤了一道火光,照亮了石砖下面的小暗格。灵璧指尖碰到的是一口尘封已久的铁箱。
寒松和灵璧目光交汇,不用开口就心意相通。灵璧推开,寒松上前,武僧的力气终于派上了用场。手指扣住了铁箱的两侧,用力向上一抬,便把这口箱子搬了上来。
咚的一声,铁箱从寒松手中脱落,掉在了右手边的石砖之上。可能是真的在地下存放了许久,铁箱跌落的瞬间,箱盖自己的就开了,里头的东西滚落了一地。
灵璧的脚边停了几本册子,她弯下腰将书册捡了起来,翻开一看和之前的笔迹别无二致。脑海里浮现了两个想法,一个是疑问,一个是定论。
疑惑是这位道修为何不给箱子上个禁制什么的,起码箱子不会因为年久失修锈迹斑斑,甚至不用别人费力,自己就开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