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好在屋内还算的上干净,灵璧将寒松扶到了床上躺下,强撑着自己拉住了要离开的女修。
“客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女修的模样生的甚是娇媚,声音如同空谷传来的百灵啼鸣。
“仙子,帮帮我们吧……”
拽紧她的衣袖,灵璧朝屋门踹了一脚,嘭的一声将外面人探究的视线隔离了。
将这女修按在了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灵璧亲手给她斟茶。
女修推开茶杯,苦笑着摇头,她伸出一根手指,在茶水中搅了两下:“客人,茶凉了。”
灵璧觉得奇怪,咋还把指头伸进去了,就一盏茶杯,一会儿让不让我喝水了?
然而下一息灵璧就知道是何缘故了,女修蘸了茶水的手指在红木制的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时不时的朝紧闭的门看去,像是生怕有什么人冲进来一般。
“隔墙有耳。”
桌面上的字迹清晰可见,待灵璧看清之后,她抬起袖子擦掉水痕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
原来是怕这个,虽说今日几乎耗尽气血,但施个神识交流的术法也不算难。灵璧手上掐了法诀,在女修的眉心轻轻一点。
“多谢客人,不对,多谢道友。”
女修站起身子,双手放在腰间朝灵璧施了礼。
她心神一动,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灵璧。
女修名唤宓月华,是一位无门无派的散修。听说四大仙门每个六十载就会派出一位弟子,到百子千孙城后的金杯秘境历练,一时心动便偷偷来了。
她自然不知要绕路一说,便直接进了城。进城之后被城主抓了来,一个甲子前城主还不是眼下的模样。
将识海中的记忆展现给了灵璧,女修初见城主之时,长袍下的身躯远没有如今这般破败,只是个面色略显苍白的修士。而常年待在自己洞府修行之人,脸比他白的多了去了,女修甚至都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加上城主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模样又长得俊俏,在同她求亲之时,女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了,可去他的金杯秘境吧。
然而她住下之后,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修仙之人,在筑基之后洗精伐髓,身上几乎不会再有异味。而城主就很奇怪,每日要换好几身衣裳不说,夜晚入眠之时却鼻尖却仍能嗅到怪味。
直到那一日夜里,她睡梦之中只觉得脖颈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猛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抓,抓到了一只半透明的虫子。大叫一声将虫子甩到了地上,城主跟着惊醒,连忙跳下卧榻将虫子捡了起来。
灯火摇摇曳曳,宓月华看见城主腹部开了一个血洞,把捡起的虫子塞了进去。
城主怪里怪气的走到床边,宓月华已经吓得两股战战说不出话来,枕边的郎君伸手抚着她的肚子。
“怎么还不怀孕呢……”
她看到那只半透明的虫子咬噬着城主的血肉,城主笑着轻呼一声,将伤口展示给她看:“你再不怀孕,它们就要把我吃完了。”
灵璧断开二人的神识联结,一连向后退了数步,扶住墙角缓不神来。
这位叫宓月华的女修却不想放弃,她快步追了上来,拉起的灵璧的手,手掌贴在的她的眉心,念了一个已经几乎快要忘记的法诀,和灵璧分享着自己的记忆。
宓月华终于还是怀孕了,城主费了不少精力才让她孕育珠胎,而几乎是在她怀孕的第二日,府中便进了一位凡人女子。城主夜里也不会宿在她这里了,因为要忙着让凡人女子怀上身孕。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终于到了宓月华分娩的那日。
城主早早的守在了门外,焦急的踱着步,等着她产下子嗣。
元冥蛊虫与别的蛊虫不一样,必须喂食蛊师自己的血肉。城主撑不下去了,便想出了一个阴险恶毒的招数。
骨肉子孙,血脉延续,元冥蛊虫也是吃的。
可后来他境界突破,金丹碎裂结成元婴,再无子嗣诞生。百子生下的千孙又不合蛊虫的口味,虫子又只能吃他了。
身体急速的破败下来,药石无医,元婴大能竟然连站立都困难。
“他马上就要死了……”
宓月华想起这个甲子中自己遭受的苦楚,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我服侍他的时候见过,那些虫子已经快要将他吃完了……”
灵璧抬手拍拍女修的肩头,安慰的话说不出口。
“道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她脸色越来越奇怪,看向灵璧的眼神陡变,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灵璧的胸口扎了下去。
“但我不能让你救活他,我不能再让他多活一日了……”
灵璧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挨了一刀后直接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渗出鲜血。
宓月华使出了全身的修为,将攻击的法诀烙在了匕首之上,再度朝灵璧捅了过来。
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灵璧一边躲闪一边吼了回去:“那你捅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灵璧哭唧唧:“捅我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