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朝他二人拱了一下,城主的袍子上渗出了血痕,如同他的子子孙孙,也是暗红色的粘稠痕迹,将长袍和里衣粘连在了一处。
“城主大人有大量。”
灵璧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结果,心中感慨这次实在是有惊无险。
“我是不想为难你们……可惜,蛊虫不仅顽劣,还是个小心眼。”
前一瞬还温和有礼的修士神色忽变,城中的灵气朝着他呼啸着聚集,一团黑色的迷雾从他手中升腾而起。
寒松眯着眼睛,把手中的念珠朝着那团雾气砸了过去,邪不压正,他这件佛门至宝应该可以抵御一阵子。
戴在和尚的手腕处时,念珠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可一旦脱手便有刺眼的金光从中闪现,佛光照射之下,城主手中的黑色浓雾黯淡了几分。
“啪!”
城主抬手竟然接住了和尚的念珠。
手掌上的皮肉在接触念珠的瞬间,像是凡人遭到了烈火炙烤,刺啦刺啦的发出声响,焦黑一片。
“真是残忍啊。”
手中的伤势蔓延,瘦弱的修士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将念珠捧到了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一双眸子冷冷的看向寒松,语气夹杂着嘲讽,比他的目光更冷。
“都说我佛慈悲,怎么这念珠都是人的头骨所制呢?”
第10章
“和尚,这念珠上有多少条性命?”
城主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竟然用手指掰扯着念珠上的骨珠数了起来。
“佛祖慈悲为怀,怎么会害人性命呢?城主慎言。”
灵璧担心寒松说不过这位城主,上前一步双手握着宝剑,站出来替他说话。
“一百又八人。”
寒松平静开口语气轻松,啪啪的打了灵璧的脸。
“吃酒吃肉,早就看你不是个正经和尚了。”
灵璧瞬间跳出数米外,跟寒松划清界限。原来不光是个花和尚,还是个黑心的妖僧啊,竟然用一百零八人的眉心骨来制法器,魔修也自愧不如好吗?
“皆是高僧眉心骨所制,佛祖慈悲吗?”
念珠上的佛光在沾染了城主的血肉之后丝毫没有黯淡,反而越来越刺眼,说完这句后终是吃痛握不住了。他将念珠甩在了地上,胸口一阵闷痛,城主的目光阴测测的。在他瘦弱的身形映衬下,越发显得阴森。
“女菩萨你不要怕,此乃我北山寺镇寺至宝。”
抬手轻轻一招,跌落在地上的念珠就回到了寒松的手上。
“千年岁月,百余位无缘飞升的高僧圆寂,自愿献出眉心骨所制,并非用了什么阴毒的术法。能让通死生,明阴阳,斗邪魔,是至高的正道法宝。”
说着寒松怕灵璧不信,指了指自己:“我若是飞升不得,也会献出指骨的。”
“指骨?”
灵璧和城主同时发问。
“我是护寺武僧,没有通晓佛经的慧根,倒是这双手翻阅不少还能沾染些佛性。”
说着寒松一手拨动念珠,一手紧握禅杖。警醒僧人莫要困倦的禅杖在寒松手上,成了夺命的武器。
他单手向后,锡杖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动,右脚用力一蹬,寒松朝着这位城主飞奔而去。
寒松使的禅杖两端皆是尖锐刃器,像是拱月的形状。一端较大称为日,另一端较小称为月,形状像是两把利斧。
只见他停在城主不远处,一脚向后搓滑停住,竟然将石板路都踏出了印痕。将自身做为圆点,以禅杖的杖长为半径,扇形的攻击范围内,城主丝毫近不得他的身。
见自己无法靠近,城主朝他将手中的黑雾一撒,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蛊虫四面八方围着寒松铺天盖地而来。禅杖在寒松手上,有时是刀,有时是枪,有时是棍。或劈或刺或砍,加之他身上的念珠所带的佛光,竟然隐隐的将蛊虫逼退了。
双手满是虫子身上暗黑色的血液,地上散落一地蛊虫的尸体,偶尔几个没有死绝的,还不时的挣扎一番。
灵璧望向寒松,觉得就算是不飞升,你这沾满鲜血的双手,指骨献出做法器,主持也是不会收的。
今日自己所饲养的蛊虫已经伤了元气,城主见占不到上风,立马将剩下啊的蛊虫收回了识海。嘴角抽动了几下,捂着胸口咳了一阵子。
恨不得冲上去,亲自跟这臭和尚斗上一番。
可他现在就连站立都十分困难,而和尚手持北山寺禅杖,攻击范围甚广,杀伤力又强,无论被禅杖两端何种刃器触及,自己这个修魔的恐怕都会非死即伤。
再分神往那女修身上瞧,她手中的两把剑似乎都是上品的法器,叹了口气,他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城主按捺住自己汹涌翻腾的血脉,站直了身子:“既然尔等的师门让你们绕路,就万般不该进城来。”
这些修士为了什么,他清清楚楚,不过是六十载一度的金杯秘境。金杯秘境紧挨着百子千孙城,是他的出身之地,是他旧时栖身之所,是他的老巢。
每隔六十载,四大仙门都会选出本门年轻一辈的修士翘楚进入。可是以往你们偷偷摸摸的绕过去也就算了,他不能出城鞭长莫及,然而眼下既然进了城……
他心痛的拾起地上的一只蛊虫,身体浮到半空之中又落在了莲台之上,小心翼翼的将虫子放下:“就别想走。”
一个半透明的虚影从城主的额头处跳了出来,睁开紧闭的双眼,一手虚虚朝着灵璧寒松推去,待臂膀伸展之时,忽的天际闪现了一道明亮的光,轰隆隆的雷声紧跟而来。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砸在了二人的脚边,任凭他们怎么躲藏都逃不出雷电的追击。
灵璧出身高岭门,是盛出剑修的修真门派,自古剑修都一身傲骨,见逃脱不得,她干脆也就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