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六六。”施善聪很喜欢这个小侄子,平素便是小小不在,他也会天天过来呆会儿。
施小妹见小叔去了里间,冲着四伯娘笑了笑,也哒哒哒哒地去了里间逗六六玩儿。
喻巧慧觉得,自家的几个孩子,可真是越长越好呢。“今个晚饭就在这边吃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吃烫锅子。”施小妹是半点也不客气,响亮亮的回了句。
“善哥儿呢?”喻巧慧看向小叔子。
施善聪矜持的回了句。“烫锅子挺好的。”
“嗳,小小也爱吃烫锅子,那咱们晚间就吃个大烫锅,我去多备点菜。”
这里说的烫锅子,就是火锅。还是施小想吃,闹着母亲给捣鼓出来的,和火锅稍有点区别,但味道是一样好的,氛围也一样好。
胡为农背着施小小,一阵风似的冲回了胡家,进了家门,稳当当地放下背上的小姑娘,他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气,吭哧吭哧,像极了拉犁的老牛。虽说挺年轻力壮的,可打出事到这会儿,他就没歇过,情绪也焦急的很,身板儿还真有些撑不住了。
“来,喝口水,靠在椅子上,好好歇会儿,娘和大嫂把小小拉进屋里去了。”江玉凤心疼丈夫,手脚麻利的倒了碗温开水给他,然后,用手给他捏捏脚捏捏胳膊等等。“你也别太担心,我看大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和,小小这孩子你也知道,她呀,神奇着呢。”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有点低。
胡为农狠狠地缓了口气,人舒坦些了,也能开口说话,就是声音有点嘶哑。“我这里没事,让我再坐会儿,你去屋里看看,娘和大嫂都有些崩溃,不够冷静,得有个撑得住的在场,看小小需要些什么,可不能耽搁她。”
“行。我进去看看。”江玉凤又给丈夫倒了碗温开水,人往里间屋走
去。
江玉凤进屋的时候,施小小正在说话,小小的人儿,巴掌大的脸上,一本正经,眉眼严肃,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威严感。
“我需要一碗水,然后,屋里所有人都出去,到外面站着,可以在门口观看,但一定不能出声打忧到我,我跟我师傅才学了点皮毛,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我尽力,要是有用,自然是好事儿,要是没什么效果,跟我师傅没关系,跟梧桐山也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本事不到家,没学透。”
事情要做,可话也得说明白些。施小小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心善,却把整个道观拉了进来,这样不好。
这个节骨眼上,胡家人自然是连连应好,而周边看热闹的村民呢,也都没有插话,只是笑了笑,让她尽力就好。成不成的,都是命。村里的人,对施小小还是很和气的,很奇怪,对她似乎就是要格外的包容些。
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施四郎家的小闺女施小小,那可是个极为讨喜的小姑娘呢。说起她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笑,心里是欢喜的。
一碗清水,由胡婆子端给施小小,这个老人,态度很是恭敬,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个小辈。“小小呀,我家为农,就麻烦你了。”
说罢,她就退出了屋子,她走出来了,屋里的其余人也跟着走了出来。人挺多的,有好几个吧,却是没有发出丝毫响声,都安静的很。
施小小稳稳地端着这碗清水,深了口气,略略地调整了下状态,觉得差不多了,她才口念咒语,以手指为笔,向着碗中清水画符,她画的是止血止痛符。“老君生在癸卯年……左脚盘山来塞海,右脚盘山塞海门……血公血母请转去……骨烂骨相连、肉烂肉相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口念咒语以手画符的同时,她还得走位,用走位来调动周身的能量气场,将能量聚于指尖,如此,画出来的符,才能有相应的效果。
师傅说:这叫水法。水是道门五供之一,水能清净浊垢,除氛解秽,水可周流十方,广神供养,禀阴阳之正气又凝太阳之真精。水为上善之物,奔流于山川江河之中,凝聚自然之灵气,慈利万物,可生养百灵,蕴含极强的生命力。
要是治病救人,以水符画,效果比符箓要更好些。
刚进道观里的时候,施小小只听师傅跟她粗粗的说过这些,后来忙于修炼,她也没功夫深入了解。这止血止痛令,就是师傅跟她说过的,她目前也仅仅只知道这一种符令。
至于有没有用,她觉得,应该会有用。在她作法的时候,有种很玄妙的感应,仿佛真的有什么,从四面八方涌入碗中清水内,她周身的能量气场也有些异样,在画完符后,能量明显的弱了三分,连气场都有些不太稳定了。
“快,给他喂下去。”施小小冲着门口说了声。
江玉凤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走进了屋内,将清水接过来,走到床头,扶起昏迷的大伯,一点点地喂给他喝。
神奇的是,大伯明明还在昏迷中,喂他喝水,他还真能的一点点地喝下去了。
很快,一碗清水就喝完了。
“等会儿,若是止住了血,动作轻柔些,替胡大叔将脸上的血痕清洗下,也可以将他的衣服换下来,省得着了寒。”施小小提醒了句。
胡为农这模样太吓人了,都不敢乱动他,生怕血流得更快,就直接将他放到了床上,挪了床被子盖在身上,衣裳鞋袜什么的,都还是湿的呢。
胡婆子有些拘谨的点点头,对着大儿媳说了声。“快去打盆温热水来。”
“我去吧。大嫂去拿套干净的衣裳,这床上的被褥也得换了,都是湿的呢。”江玉凤说了句。
“好的,我这就去拿。”李春花匆匆的出了屋。
胡婆子哪也没去,就坐在床边,巴巴儿的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儿子,过了会,她忽得尖叫了起来。“种田呀,种田呀,你快过来看看,你哥哥的脑袋上是不是不流血了?快来看看的。”她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揉了两下眼睛,又凑近了些,看了看。“种田你快过来呀。”
胡种田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趴在了床边,够着脑袋,仔细的瞅着大哥脑袋上的伤口,紧接着,他激动的跳了起来。“止住血了,止住血了!”看到坐在旁边的施小小,他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小小呀,你是我胡家的大恩人啊!!!”
“真的止住血了?这么神?”不敢往里靠的村民们,听见这话,都有些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探着脑袋往里看。
“哎哟!还真别说,真的不流血了!”
“真没流血了,瞅瞅胡为农这脸色,我看着,也比刚刚见好了些呢。”
“梧桐道的道士真是神奇啊,咱们小小才跟着学了多久,就有了这等天大的本事呢,硬是把人从鬼关门给拉了出来,胡婶子呀,你们可得好好感谢小小呢,为农这孩子,可是让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多不容易呀。”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胡婆子欢喜的都有些语无论次了。“肯定的,肯定的,小小呀,就是我胡家的大恩人,以后小小的事儿,就是我胡家的事儿。”见二儿媳端着脸盆进屋,就道。“玉凤呀,快去买些肉啊鱼啊还有豆腐之类的,都买些回来,对了,烧鸡卤肉都买些,咱们晚上得张罗顿丰盛的,累着小小了,得吃好点儿。对了,顺便去趟四郎家里,让他们晚上一道过来,可千万不能客气呀。”
这里的四郎,说得自然是施四郎。
“麻烦大伙儿到外间说话去,我们娘仨先给为农把衣裳换下来,好好拾掇拾掇。”胡婆子满脸笑容的说着话,对着三儿媳吩咐了句。“你好好招待下大伙儿,泡些热茶端上来,多放点茶放,还有咱们家的花生也拿些出来,前儿炒的黄豆子。”
胡有耕的媳妇常月,温顺的应着好,牵着施小小出了里间。
等人都出去了,李春花赶紧放下布帘子,娘仨个手脚利落的,替胡为农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又给他清了下身上的血迹。
将将弄完时,昏迷的胡为农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