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南姝雪,究竟又是什么东西呢?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还是漏掉了某些关键信息,可一时不半会也想不出来,只好慢慢地朝回走。
重新站在洋楼的门口,我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走了进去。
把手里刚才顺便摘下来的几朵雪绒花当借口、送给看我匆忙跑出去的几个女仆,听到她们抱着花,笑着说大小姐醒了,正在找我;我拖着沉重的心情,视死如归,一阶一阶地往上爬,站在熟悉的闺房门前,深呼吸。
精致古典的流苏随风飘动,我却再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身上还是发冷;尤其是想到和一个不知面孔的人同床共枕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而我像个傻子一样毫无知觉,就觉得刚才好不容易酝酿的勇气……这会就又不见了。
可路还是要走的,我不是个做事做到一半,就喜欢退缩的那种人类。
我轻轻地推开门,南姝雪如同往常那般背靠着柔软的枕头,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捂着嘴巴咳嗽。
看到我后,她坐在床上,腿间盖着被子,一如既往地对我微笑着:“你回来了,刚才又去哪里玩啦?”
我却觉得阵阵寒意,再次涌上了心头。
———
装着镇定沉稳的过了一个晚上,枕边睡着不知名的存在,我一夜无梦,第二天打着哈欠醒来后,说自己这几天没找南暮成,所以今天要去找他玩;果不其然,听到我这么说,之前我从未发现过、南姝雪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难以轻易察觉的调皮笑意,好像是任由自己的小宠物出门放风。
她温柔地摸着我的脸,语气放松地说少吃点甜食,然后又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就让我离开了。
我揪着从枕旁找到的、一根从她海藻般的长发自然掉落的头发丝,若无其事地将它装到口袋里,然后哼着歌离开了小洋楼;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出去,把这个交给枭的联络人鉴定一下,看看她到底是谁,才能确定下一步我该做些什么。
至于让我出去的办法……
虽然南暮成也很古怪,但南御星更不好惹——目前我能接触的大概就是这两个人,后者白天不怎么回来,而前者的时间不固定;我思考了一会,就决定把卫莫找来帮忙。
不得不说,能随时“变脸”的幻术真心好用,可惜并不是所有幻兽人都能拥有这个能力的——南家的下一代里,只有大少爷南御星是天生的幻兽人,而且基因没有缺陷,不像祖赞家的夏希和伊莱那一对双子那么倒霉、只能作为彼此残缺的一部分存在。
其他人,包括南大少爷唯一的胞妹在内,都是普通人类的身份,而他的幻术似乎偏向于武斗,没有卫莫身为狐类变幻多端——在我看来,卫莫很像下一个成长后的谢菲;外表看上去端庄正然,舌灿如花,但内里却是非常腹黑和狡猾的。
不过值得说明的一点是,他还年轻,所以比较好糊弄;尤其是在他对我相当感兴趣的情况下。
比起狐狸,他更像是小狼犬一样整天的围着人打转、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才罢休——所以约他出来是最简单的。
我发好了信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看来上天还是尤其眷顾我的——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他回复说有点事需要告诉我,但在说之前,他要先和我道个歉。
读到第一句,我心里就有些不妙的预感。
像卫莫这样天生爱玩的公子哥脾性,又和南御星是朋友,出身肯定也相当不错——而他又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拥有的资本也足够满足他的异想天开;这就意味着……
他不仅会特意和我道歉,还说什么玩脱了的意思是——
“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尤尤,你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电话那头,他故作深沉地道:“我只是想试试站在女人的角度是种什么感觉……绝对没有故意这么做!看他那么正儿八经的,我觉得太假了,所以就逗了逗他——男人不就是那回事儿么……”他语气一变,“本想着活跃活跃气氛而已……问他要不要对我、不是、是对你负责……”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变得委屈了起来:“谁知道他就一下子求婚了啊!我真的太惊讶了,差点耳朵都冒出来……就,”他变得支支吾吾起来,“就说让我、不对,是让你考虑几天……尤尤,你可千万要拒绝他!要是拒绝不了的话,我直接带你私奔好了——这种张口闭口就要结婚的男人最靠不住了我告诉你……”
“……”
我按掉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觉得这世界上果然人无完人——像我这么机智的存在,偶尔也会犯错误;比如相信这种吊儿郎当的笨蛋,结果一波未起、一波又平!
南暮成那种人,看起来就是很严肃很无聊的类型,卫莫那家伙是有多白痴,才会觉得开这种玩笑也无所谓的?!!
………
南暮成住的复式楼很大,我走了半天才到目的地。
虽然临近春季,南城的天气还是带着寒意——洁白的雪落在鼻尖,很快就化作冰凉的水流;我忘记这里不像小洋楼那边温暖如春,出来又忘了打伞。
沮丧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两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悬在头顶,让我没有兴趣关注自己的身体,只是想着快点解决一件是一件,就急匆匆地跑过来了——这会穿着薄薄的衣衫,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没等我把手支到脑袋上,暂时当帽子用……
鹅毛大的雪花就不再在我的额前停住了。
我抬起头,看了眼头顶黑色的大伞;简单朴素的纹路,还沾着些许落雪。
我偏过头,就看到黑发黑眼的禁欲青年站在我的身旁,他伸出手,替我拨下了肩上的一片鹅雪;然后对我温和地笑了一下——这很难得,因为在平日里,他连……的时候都很少笑的。
之前我还觉得这么年纪轻轻就面瘫,有点可怜;而现在,我巴不得他千万别冲我笑,最好端庄到天荒地老——他一笑,我真的就很想把卫莫弄死。
“进来吧,下次要记得带伞。”
见我不动,他不解地歪头看了看我,继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凑了过来,在我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样可以么……唔,”他想了想,又道:“对了,夸奖。——你今天的味道比前几日好闻多了,总算没有那种发臭的感觉,是才洗澡了吗?”
——这样可以当作夸奖吗?
他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不可以!告诉你:凡是这么和女孩子说话的人,都要被拉去填海沟、当单身狗一辈子!你这只阿富汗猎犬!
还有……
卫莫少爷,您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第47章
南暮成的房间颇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在现代社会很少见的紫檀炉, 红砖墙面, 厢房和木质阁楼。一进他的卧室,我就看到书桌上放着本摊开的书, 什么“鲜艳的衣衫、花木的芳香……使人无线向往爱情与幽会……”, 一看就知道只有文艺青年喜欢这种书籍。
不过, 我其实最震惊、以及比较想知道的事情, 是卫莫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狗东西, 让他能开口求婚——我记得南暮成不是走这种风格和人设的类型,所以……
“抱歉,刚才去灭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