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他心底还有些紧张,任谁发现家里有皇城司的暗探,都会忍不住胡思乱想吧,还有反复回想自己家里能有什么人可能犯事,而且李代桃僵、扮做女装分明是要深入内院啊!

不对,这真的是李代桃僵吗?徐菁是被胁迫换了女儿,还是她根本也是皇城司的人?

叶青霄比温澜稍高一些,她微微抬头看了叶青霄一眼,心里有些好笑。

听到叶青霄指认她“装女人”的那一瞬间,她心里是有些错愕甚至想笑的。以她如此毫无破绽的装扮,也不知叶青霄是如何理解的。

不过,被叶青霄认出来,也早被温澜考虑过,只是起初她没想到这样还能瞒下自己的性别,看来叶青霄对她是男子一事深信无疑。

温澜伸手掸了掸叶青霄肩上的柳絮,仍用那现练出来的章丘口音语气绵软道:“四哥家数代忠良,无需多虑,不过借住一阵罢了。”

这还是叶青霄见到“扬波”真容后,她第一次对着叶青霄说话,且距离实在有些近了,无论是红嫩的唇色、浅淡清澈的眼眸,都令叶青霄浑身一抖,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扬波”赏心悦目是赏心悦目,但知道这是温澜后,她这绵软的样子就令叶青霄……不寒而栗,直想当场昏死过去。原本动人心弦的章丘口音,也成了恶咒一般。

“说话算话!”叶青霄慌慌张张后退着走,差点绊到土块摔倒,狼狈地转身逃了。

他好歹和温澜打过那么久交道,既然如此,大约真的没事,就算有个什么,他们也不会是重头。当然,即便温澜只是“借住”在此……

叶青霄心中哀嚎一声,这大祸害啊,凭这副装扮,其他人不知道,反正他是有得受了。

温澜看着叶青霄的背影,不在意地笑了笑。叶青霄实在多虑了。

他大概想不到,徐菁不是什么探子,就是她亲生母亲,不过她幼时被拐,在皇城司多年后,才查到生身父母。知悉父亲已经去世,只剩下母亲。

在那个展现未来的梦里,她曾经不大愿意母亲嫁入叶家。因为身在皇城司,她也始终没有公开与母亲的关系。但是后来,赵理谋反,京师大乱,若不是叶谦,母亲怕是也要遭逢不幸。

不过现在,她不会让那个梦有成真的机会。

叶青霄跌跌撞撞的身影尚在眼前,温澜眯了眯眼,扬声道:“四哥,小心些!”

“……”大夏天,叶青霄竟然一阵恶寒,身形猛然摇晃了一下。

第4章 会面

哺食之前,徐菁犹自有些焦虑地在和温澜重复叶家的情况,这些都是她从叶谦以及他带去的老家人口中得知的。

叶老爷子与老夫人苗氏膝下一共有三子两女,两个女儿都出嫁了。长子叶诞,便是叶青霄的父亲,也是叶致铭最为倚重的儿子,如今是盐铁副使。除了叶青霄,还有两子一女。

末子便是叶谦了,刚调回京,元配夫人在京时便病逝,只有个女儿远嫁了。

次子叶训,也是徐菁最为担忧的。

叶家已是人口简单,饶是如此内里也有些矛盾。叶训和叶谦虽是一母同胞,却脾性不和,后来因为家里荫官的名额更是把不快摆在了台面上。

叶训前些日子刚升了枢密院的副承旨,与夫人育有两子两女。

早之前,叶谦自己便也提醒过徐菁了,二哥二嫂恐有为难,小心应对。

“今日才是头一次见面,况且公婆、你继父皆在。可是日后……”徐菁说着,小心看了扬波一眼。

扬波,也就是温澜正在喝茶,专心致志得如同有了什么研究,只是一只脚跷起来的姿势,对于女子来说随意过头了,即便同一身装扮,气质也与她在叶老爷子和老夫人面前时全然不同。

她对于徐菁的话没什么反应,就像没听进去一般。

徐菁顿了一些,才有些忐忑地道:“无论如何,家和万事兴。”

她对女儿有愧,扬波这些年的遭遇,她了解得也很模糊,追问不出详尽。而这个模糊内容,别说叶谦,她连自己父亲也没敢透露。

虽然扬波在她面前多是随意的,但出于一个母亲的直觉,以及这数月相处下来的种种细节,她仍感觉到女儿的不同寻常。即便女儿回到身边数月了,她还是不大安心。

这么说吧,她甚至觉得,倘若叶训夫妇对她有什么为难之处,她竟然更担心对方。

“家和万事兴。”温澜重复一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扶着徐菁的肩膀,将她按下来,“说得不错,母亲宽心吧,叶家爷伯都是当代名宦,定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徐菁又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叶训到底还是京官,她的担心是不是有点可笑了,女儿只是流落在外,比较干练而已罢。

“对了,娘,上次我同你说,京师有朋友可以帮忙置业,已经办妥了。”温澜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锦囊,里头折了厚厚一叠契书,“你收起来锁好。”

还在章丘时,温澜就和徐菁说把她的压箱钱都换成官交子,在京师置办产业,如此有些生息,钱能生钱。又说她有可靠的朋友看到合适的铺子、地可以先买了,回头再把银钱给朋友。

徐菁的父亲也有些铺子,但她对经营只是略懂,起初有些犹豫,可同女儿聊起,不知不觉竟被说服了,自己事后都有些迷糊。饶是如此,此时听说真的买回来,还是惊了。

“这是何时送来的……你这朋友真是,钱都还在咱们手里,契书他就放心拿来了?”徐菁一捏那契书,更是脸色一变,“怎么这样多?”

她那些钱,怎么够买这么多产业?行当、地段都不必提了,京师地价何等贵,她听叶谦提过,有些小官吏的俸禄都买不上住房,为官几十年只得租房,或是买上窄小的院落。

“我这些年也有点积蓄,拿一些出来给娘添妆。”温澜轻描淡写地道。这些年她自己置下些许私产,义父也留了些,加起来颇为可观。

原来是孤家寡人,现在有了亲人,赠一些给母亲无可厚非。京师百物贵,居大不易,叶家是大户人家不错,徐菁却是做人儿媳的。

本朝婚嫁,极为重视聘金、资妆多少,无论普通人家还是达官贵人,娶妇先问资妆几何。新妇嫁妆丰厚才有底气,与其担忧同姑嫂如何相处,不若自己多些产业。

再者说,她没功夫时时盯着,直接送钱倒好些,小事自然有人为徐菁打算。

徐菁急了,她把契书都塞回去,“不行,娘不能要。你自己的你拿回去。”

她对扬波只有生恩,多年来并未养育扬波,已是亏欠,哪有反过来让女儿给自己添妆的道理。

“虽原本子女名下也不该有私产,再有便是,我在京师还有些仇家,现下回家了,商铺、田地在手里不大方便,您当是先帮我收下,也免得日后被人抓住把柄。”温澜不疾不徐地说道。

她说得虽然平淡,徐菁那颗心却一下又提起来了,什么样的人才能有“仇家”啊!又是什么样的仇,还会追查她,盯着她?徐菁愈发对女儿这些年的遭遇心疼,这些契书来之不易。

“……那我替你收着,日后你嫁人了再给你,这就当时在我这儿转个手,别人总没话说了。”徐菁深吸一口气,仔仔细细把契书全都看过,亲自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