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打开手里提着的小掐丝食盒,将里头的解酒汤递给苏芩。
苏芩接了解酒汤,一路跟在斐济身后,看着人行过小路,穿过房廊,走至一处僻静地,懒洋洋的寻了一块大石躺下去。
大石周围满是四季海棠花,氤氤氲氲的香雾霏霏,娇软无力的迎风飘展,颜色艳媚,富贵天姿,繁于桃李,盛于梅。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躺在大石上的男人。斐济穿一件竹青色长袍,那青翠的绿,衬着衣襟袍裾处的双面绣青竹纹路,被大片大片的海棠包裹其中,细碎零星的海棠花瓣飘落下来,撒了男人满头满身。
寂静的夜,虫鸣鸟叫更甚。
男人闭眼阖目,薄唇微启,一阵劲风而过,卷起愈多海棠花瓣,层层叠叠的将男人真正笼罩其中,犹如一幅精心绘制出来的海棠秋睡图,画面艳媚而旖旎。
苏芩从来都不知道,一个男人竟也会有比之女子的风情。但这股风情却又跟女子不同。男人终归是男人,即使容貌生的再好,身上那股子锐利清冷,却是怎么都去不掉的。
苏芩矮身躲到美人靠下,拔开手里的青瓷小瓶,将里头的药一股脑的都倒了进去。
既然不伤身,那就多来点吧。
晃了晃那碗黑乎乎的解酒汤,苏芩站起身,正准备走过去,却是冷不丁发现人不见了!
人呢?
苏芩端着碗,四处转了一圈,只见那飘着海棠花瓣的大石上空无一人,哪里还有人的踪迹。
正苦恼间,苏芩突然听到前头传来金锦屏和丫鬟的说话声。
金锦屏身旁的丫鬟手里端一捧盒,声音清晰道:“奴婢瞧见世子爷是走的这处,应当是到前头的凌风阁里休憩去了。”
苏芩初来乍到,自然对这项城郡王府不甚熟悉。而金锦屏自小住在这处,这府里的一花一草,她都能掰扯出来,自然能猜到往这条路走过去,只有前头的凌风阁。
“给我吧。”金锦屏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她接过丫鬟手里的捧盒,提着裙裾,穿入海棠花海中。
苏芩赶紧跟上去。
可不能被这女人给抢先了,一看那捧盒里头的东西就不简单。
今晚月色不错,但海棠花海内花香氤氲,苏芩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她迷迷糊糊看到前头的金锦屏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踪迹。
苏芩蹙眉,左拐右拐的绕出这大片的海棠花地,看到前头的“凌风阁”三字,赶紧疾步行了过去。
偌大的凌风阁从外头看,半点灯色也无,显然是没有点灯,细听下来,里头也无半点声息。苏芩小心翼翼的迈步上石阶,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
阁内很暗,苏芩看不见一点光亮,整间阁就似被人刻意遮蔽了门窗一般,只有淡淡的熏香味飘散开来。
闻到那甜香,苏芩心中一紧,顿觉不对,赶紧要撤身出来,却只听“哐当”一声响,凌风阁的大门被人从外头给锁上了。
苏芩砸了手里的碗,急冲过去,看到门户上印出两个女子身形。
是金锦屏和她的丫鬟。
苏芩咬牙,呼吸越发的不顺畅,她知道,这凌风阁里头的熏香有问题。
“金锦屏。”苏芩声音清晰道:“你要干什么?”
金锦屏站在户牖处,微仰下颚,娇笑道:“世子妃不必惊慌,我只是顺了世子妃的意,让世子妃享享人间极乐而已。”
所谓的人间极乐,苏芩已能感觉到。她头昏脑涨的扶住面前的雕花格子门,纤细指尖嵌入其中,整个人颤巍巍的软下来,面颊臊红,浑身泛粉。
阁内传来响动,苏芩精神一震,适应了黑暗的双眸能看到里头缓慢步出一个高大身影。
是个男人!
苏芩双眸一窒,突然明白了金锦屏的意图。
这么恶毒的计策,亏得她一个女子想的出来。
苏芩大口喘气,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声音绵软,带着暖气。“我可以给你钱,比金锦屏更多的钱。你若碰了我,你保不住命,但你若不碰我,我可保你的命。我是这项城郡王府的世子妃。”
苏芩吃力的说完一番话,但面前的男人却一言不发,只是慢条斯理的蹲下来,单手掐住苏芩的下颚。
苏芩攥着指尖,刺刺痛麻从掌心蔓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的流失。男人的手顺着下颚,抚上她的脖颈,浓郁的熏香味中,苏芩隐隐绰绰的闻到一股海棠香。
但如今的苏芩被热的头昏脑涨,哪里还有力气想其它的事。
男人的手拨开她的衣襟,俯身过来。
苏芩暗暗握紧了手里的簪子,凭借着感官,朝男人脖颈处刺去。方才她觉出不对,立刻就拔下了手里的簪子攥在手里。
男人似有防备,猛地一偏身,就攥住了苏芩的腕子,夺下了那支簪子。
“哐当”一声,簪子落地,发出沉闷声响。
苏芩最后一点子力气用尽,她倒在地上,身上压着这个男人,鼻息间涌进一股熟悉的味道,清冽如泉,带着点海棠香味,甚至还有点酒香。
混沌的脑海中突兀闪过一个人影,苏芩软绵绵的伸手,拉住男人垂落下来的青丝,声音细糯糯的唤道:“阿狗……”
黑暗中,男人低笑,语气散漫,带着股揶揄笑意。
“真是蠢,这么笨的法子也会上当。”听到男人的声音,苏芩一瞬放下心来,整个人软绵绵的越发没了气力,但她还是拼着一股子执拗,死死的咬住了男人的脖颈。
“你早发现了,也不提醒我……”苏芩现在浑身难受,全身就跟有虫子在爬似得,恨不能将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扯烂。男人穿着细薄缎面的料子,贴在她的身上,凉丝丝的带着香。
苏芩蹭过去,呼吸越发的热。
男人伸手,触到那块绵软肌肤,那双眸子,竟比这阁内更黑。
“姀姀求我,就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