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笑盈盈的看着绿芜走远,转头再看一眼那剩下的药,眸色微敛,转身离开。
片刻后,有两个丫鬟前来端药。
“小师傅,我们的保胎药呢?”那正在添柴的小师傅抬起头来,指了指尚煮着的炉子道:“两位夫人用的保胎药都是一样的,炉子不够,便放到一处煮了,两位分分吧。”
两个丫鬟蹙眉,却没多理论。
自家姑娘交代,佛门清净地,万不能再发生昨日的事,扰了佛祖清修。
……
午时刚过,日头正烈,院子里便乱成一团。
苏芩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眸,小脸在软枕上蹭了蹭,唤绿芜道:“绿芜。”
绿芜端着那置了半刻的红枣生姜红糖水过来,替苏芩放在榻旁。“姑娘。”
“外头怎么了,吵的厉害,扰的人不能安生。”
“奴婢去瞧瞧。”
绿芜刚刚转身要出去,就见红拂急匆匆的推了厢房的门进来,转身关紧后一脸急色道:“姑娘,郴王妃见红了。”
“什么?”苏芩一个机灵,“怎么会见红的?”
“说是那保胎药有问题。沈夫人已经去寻大夫了,郴王妃如今躺在榻上,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红拂大喘一口气,“方才奴婢路过夏夫人的厢房,听到丫鬟说:幸好夫人犯恶心,还没吃。”
苏芩起的太急,腰腹处一阵撕扯的疼。
她趿拉着绣鞋捂着肚子,弯腰坐在榻上。
“红拂,你再去瞧瞧。小心些,别冲撞了人。”
“哎。”红拂急匆匆的又去了。
苏芩神色平静的坐在榻上,抬手将那薄毯子盖在腿上,绕住隐隐作痛的腹部。
“姑娘,这碗红枣生姜红糖水您还是别用了吧。”绿芜后怕道。
苏芩点点头,道:“世子爷呢?”
“奴婢方才端药进来就没瞧见人。”
苏芩点了点头,暗暗蜷紧手里的薄毯子。
“姑娘,昨日里咱们在院子里头和陈姑娘吵闹了一阵,旁人都知您和夏夫人与郴王妃不合,如今出这么一档子事……”
绿芜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夏老夫人和沈夫人便气势汹汹的寻上了门。
“苏三,你给我出来!”因着郴王妃见了红,所以沈夫人显然更为急躁,一张脸又红又白的挤开厢房门,震的那两扇木门“哐哐”作响。
绿芜拦在苏芩面前,面色苍白。
“苏三,你这个毒妇!你将孩子还给宓儿,你这个毒妇啊……”沈夫人出生书香世家,就算是恨得急了,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几句话。
苏芩张了张嘴,道:“孩子没了?”
听到苏芩的话,沈夫人立时狰狞着一张脸要扑上来,却被突然出现的青山给拦住了。
“沈夫人,这事还没查清楚,您怎么能妄言呢?”青山毕竟是个男人,拦一个年老体弱的沈夫人不在话下。只因着沈夫人身份尊贵,他不敢下死手,所以脸上和身上被挠了好几道口子。
“不是她还有谁?可怜我宓儿,辛辛苦苦前来烧香拜佛,却没曾想竟有人敢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事来。”沈夫人打不到人,“扑通”一声跪下来,颤巍巍的双手合十,“求佛珠,让这心肠狠毒之人,入无尽地狱吧。”
陈颖兰行到厢房门口,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面色微变。
扶着陈颖兰的丫鬟面色煞白,颤颤巍巍的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陈颖兰呵斥道:“慌什么。”
丫鬟赶紧站直。
“陈姑娘啊,你给评评理,苏三这歹毒妇人,竟然要下手害我的月儿。若不是月儿谨慎,早就着了这苏三的道了……”
夏老夫人一眼看到陈颖兰,抽抽噎噎的上去要求理。
在夏老夫人看来,整个院子里头,也只有这陈颖兰敢跟苏三叫板了。
陈颖兰装模作样的安抚夏老夫人几句,然后端着身子走到苏芩面前。
“苏三,你下毒害郴王妃和夏夫人,意欲何为?”
陈颖兰一进门,就给苏芩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苏芩自然不肯应承。
“陈姑娘如何断定,这事是我所为?”
陈颖兰冷笑一声,“整个皇城都知道,苏府苏三与郴王妃和夏夫人不合。昨日里苏三姑娘又在院子里头大吵大闹的厉害,与郴王妃和夏夫人起了口角。你定然是怀恨在心,所以今日才会下此毒手。”陈颖兰一副斩钉截铁模样的下论断。
苏芩讽笑的从榻上站起来。因着月事,她的面色有些白,透出一股纤美的羸弱,柔柔站在那里,轻盈纯净,但眸色却坚韧锐利。
“陈姑娘这话真是惹人发笑。昨日里大家有目共睹,这在院子里头吵吵嚷嚷的是谁,应当不用我提了吧?再者说,如果陈姑娘只依此来空口咬断我是这害人之人的话,那我倒觉得,陈姑娘的嫌疑还要更大呢。”
昨日里那场闹剧,分明就是陈颖兰单方面与众人的冲突,也难得她能将这顶帽子面无表情的扣到苏芩头上。
陈颖兰面色微变,却依旧挺直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