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噘着嘴探头往炕上看一眼,男人阖着眼眸,似是已经睡过去,白皙面容上尚带绯红,黑发微乱,鸦羽色的睫毛搭拢下来,衬出一小圈暗色,更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风流情态。苏芩的耳朵边上甚至依旧在回响着男人粗实的喘息声。
炕下扔的都是陆霁斐的亵衣亵裤,还有苏芩那条青白色缎面绸裤,上面沾着东西,黏糊糊的泛着膻腥气,是被陆霁斐擦拭后随意丢弃的。苏芩拼死保住了自己的小衣,一结束,就连滚带爬的下了炕,躲到了屏风后头,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锁好。
夜已深,苏芩收拾干净,穿着新换的蜜合色小衣,从屏风后转出来。
她嫌弃的用陆霁斐挂在木施上的竹骨纸面宫扇将地上的衣物拨开,然后重新躺上炕。
点灯如豆,男人的呼吸沉稳有力。苏芩蜷缩起身子,将自己的脑袋靠到男人的臂弯上。
……
姚定科被一锅端了,郴王不仅失了广西,也失了一个整治陆霁斐的机会,他正在郴王府内大发雷霆。
夏达站在郴王面前,低着头,没有说话。
“惟仲,你次次办不成这事,我该如何留你?”郴王说这话,只是在威慑夏达,他现在还不能将夏达如何,因为夏达代表的是整个苏派,只有日后他将苏派完全笼络到自己手中,才能处置夏达。
相比于郴王的暴怒,夏达显得十分沉静,他站在暖阁内,身下是光洁的白玉砖,被擦的很干净,清晰印出他那张自己都觉得陌生的脸来。
“陆霁斐此人,不是一朝一夕能除掉的。”
“不能除?那就任凭他梗在本王的心口,扎本王一辈子吗?”郴王猛地一下掀翻身边的炕桌,呲目欲裂。
夏达往后退一步,茶案上的茶盏、糕点伴着瓷碟一阵“噼里啪啦”落地,还有那两份已无用的参本和血书。姚定科已去,这些东西,自然也只是废纸。
夏达身上的长袍被打湿一角,他拱手,眸色锋利道:“王爷息怒,下官已安排好此次冬猎之事,必能让陆霁斐,有去无回。”
作者有话要说:郴王:他是我梗在心头的肉啊……
第58章
冬猎的皇家猎苑在木兰围场, 行程需大半个月。陆霁斐作为首辅,自然要同去。冬猎的时间在腊八节以后, 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
苏芩先回苏府看了苏老太太和秦氏。
苏老太太身子健朗,吃得下睡得着, 将那满头银丝养的油光水滑的。秦氏挺着个大肚子,正在房廊处走路。太医说秦氏年纪大了,怕生产时出事, 让她多行走。
苏博如今, 整日里围着秦氏转,连苏芩回来都没顾得上瞧几眼, 就忙不迭的去厨房给秦氏端保胎药了。
因着陆新葵的事, 苏芩将苏蒲和苏浦泽带回了苏府,临走时悄摸摸的去,没让告诉两个小家伙,想着过完了年,再将人接到陆府小住几日。
坐着青绸马车回到陆府, 入角门, 下车上轿, 进内宅。苏芩抱着怀里的小手炉, 揭开半幅轿帘看一眼,只见二房的院门前挤挤挨挨聚了许多婆子、丫鬟, 隐隐有哭嚎声从里头传出来。
苏芩放下轿帘,抚了抚怀里的小手炉,缓慢阖上眼。轿子往前行, 将二房的院子甩在身后。
耳房内,绿芜新换了被褥,又依照苏芩的吩咐换了顶藕荷色的锦帐。
苏芩卧在熏笼上,慢吞吞的吃茶。
“姑娘。”红拂端一捧盒进来,里头装着一些新鲜橄榄,并朱桔、黄橙、等物。
“姑娘不知道,奴婢方才路过二房院子,听到里头乌七八糟的闹得正厉害呢。”红拂一边替苏芩将捧盒内的零嘴儿拿出来,一边满面笑意的道:“听说那凌哥儿照着嫡姑娘脸上咬了一口,嫡姑娘一惊,就将凌哥儿给摔炕上了,这会子二夫人正急嚷着唤大夫给凌哥儿瞧呢。”
“那陆新葵呢?”苏芩懒洋洋道。
“脸上的牙口印子被咬出血来了,也不知会不会留疤,这会子正躲在屋子里头哭呢。但二夫人只顾着凌哥儿,根本就没空搭理嫡姑娘,甚至还斥骂了几句嫡姑娘没将凌哥儿照料好。”
苏芩抿唇笑了笑,慢条斯理的捏起一颗橄榄放进嘴里。
绿芜打了帘子进来,手里端着食盒,里头是酥油鲍螺。流纹似螺蛳一般,粉白纯红两色,不仅看着好看,吃起来味道也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