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一个活死人该有的。
尤其她一直站在这里,瞪着那处盯了很久,却见它好大的一团,鼓鼓的一直没消下去,宝如便吊着一口气在嗓子里,迟迟不敢落下去。
生怕是自己在做梦,生怕眼前这一切,只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话很软很轻,落在老妇人耳朵里,便如一道炸雷一样,刚刚疲软下去的身子,似乎也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她从床上站起来,几步跑到宝如跟前,抓着她的手臂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然而,没等宝如回答,老妇人忽然又哭又笑,对着外面喊道:“大郎!大郎!你快去镇上请个大夫来,你弟弟有动静了,可算有动静了……老天爷哟……”
陆大郎顾忌着新妇在里面,一直没敢进去,此时听到老妇人的话,又是惊又是喜,忙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出门去了。
陆大嫂站在旁边,听着她男人的动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宝如此时已无暇去注意陆大嫂的反应。
抓在手臂上的力道很大,甚至有点疼。她转过看着身边的老妇人,只见她头发灰白,面孔跟陆二郎有些相似,眼角挨挨挤挤都是皱纹。此时她眼里含着两汪泪水,不知是高兴还是伤心,看起来十分憔悴。
这应该就是陆二郎的娘齐氏了。
宝如记着她娘的话,连忙蹲身:“婆母。”
“好孩子。”
齐氏稍稍平复了激动,一脸慈和地把宝如拉起来,一起走到喜床前站下,指着陆二郎问道:“好孩子,多亏了你,二郎躺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哎,你快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叫我心里有个底,一会儿大夫来了,也好回话给他。”
说着,眼睛里又漫下泪来。
宝如看着不忍,连忙把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并把胀大变硬的那处指给两人看。
齐氏见了,神色有些古怪,不过到底没说什么,看向宝如的神色却更为柔和了些。
至于陆大嫂,巴巴地在一旁等着,等宝如指了地方,她慌忙伸头去看,刚瞟到位置在哪,就猛然转回头,顺带对地啐了一口,阴阳怪气道:“亏二弟还是读书人呢,这可真是……”
宝如懵懂看着陆大嫂,一脸的不明所以。
“好了。”
见宝如的样子,齐氏大概明白,约莫是亲家母伤心过度,房里的事便也没来得及交代。
都是做母亲的,她为了儿子,挟恩求人家帮忙,有自己的私心,便也更理解亲家母的心情。况且,儿子新婚夜就有了动静,无论醒不醒的过来,她都记着这个恩情。
想到这里,她便呵停了陆大嫂的话,道:“当着新妇的面,莫要再说胡话,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镇上最有经验的老大夫,被陆大郎背着,很快就过来了。
连着诊了两次脉,老大夫的眼睛都亮了。
一转头,见陆家一家人的眼睛都盯着他,老大夫也不卖关子,乐呵呵道:“张老大夫果然是妙手回春,比起上次,陆公子脉搏强健不少,看着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会儿我开个方子,你们照着给他服上几帖,约莫白日就能醒过来。”
“大夫这话可当真?”
“当真。”
老大夫肯定的点头。
屋子里顿时一阵高兴的声音,齐氏又哭又笑,对着半空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至于宝如,先是惊,又是喜,最后也跟着红了眼圈。
昨天这个时候,她还担心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却不想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峰回路转了。
等恭恭敬敬把老大夫送走,又熬了药,喂陆二郎喝下,齐氏便挥手让陆大郎和陆大嫂回去休息,她自己则留下来,守在二儿子身边。
不看到二郎醒过来,她始终是放不下心。
宝如也陪在一边,和齐氏说了会儿话,不知不觉间,就趴在床沿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咳嗽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刚睁开眼,便听到旁边齐氏惊喜的声音:“二郎,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宝如心里一惊,连忙抬头,刚好跟陆二郎扫过来的眼睛对上。
狭长的眸子,眼型极为漂亮,可能是昏睡的太久,此时带着几分迷蒙之态。
宝如的脸顿时红了。
她这个相公,闭着眼睛俊,睁着眼睛的时候,看着更俊了。
她挪开眼睛,有些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来,对齐氏说:“娘,我去看看药,再煮碗粥过来,相……相公躺了这么久,想必该是饿了。”
齐氏一脸慈爱,点点头道:“也好。”
目送宝如跌跌撞撞地离开,齐氏才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儿子疑惑的眼神。
齐氏道:“这是娘做主给你娶回来的媳妇。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娘实在是担心,就舍了老脸,求林家送女孩儿过来冲喜……”
说到最后,齐氏有些哽咽。
冲喜这个事情,他虽觉得不妥,不过瞧着齐氏憔悴的脸,陆二郎眉头皱皱,却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自责道:“是儿子不孝,昏迷这么久,让娘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齐氏眼泛泪花,把宝如嫁来的前因后果交代一遍,才郑重道:“这回你能醒过来,多亏是这孩子有福气。她爹死得早,嫁过来,想必也是受了好大一番委屈。你是她相公,旁人欺负她也就罢了,你可要好好待她,莫让她再受什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