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齐氏,也是哭的不能自已,抱着虚弱的女儿,道:“我苦命的女儿啊!都是爹娘不好,爹娘不该把你嫁给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差点害死了你……”
“娘……”
陆荷想起旧事,呜呜咽咽哭的伤心。
饶是李氏,见了前日那一场,也是心有戚戚然,忙递了帕子上前去劝哄。
而陆二郎早已是气恨交加,脸色瞬间铁青,额头上跟着青筋暴起。
见陆二郎这般神色,陆大郎顿时更加自责:“二弟,都怪大哥没本事!”
当时一家子只顾着陆荷的身子,急急忙忙把她拉到医馆去,等看好病再回去,程家已经找了不少族人过来,壮小伙子围了一圈。他看看带来的妇孺,老的老少的少,只能带着大姐先回来。
即使没听他说,陆二郎也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他拍拍大哥的肩膀,安抚道:“大哥,你做的是对的。程家在当地有点名望,你们又是人生地不熟的,不出手教训才是对的,没什么比一家子的安危重要。”
说完,见陆大郎仍旧在自责,陆二郎目光在室内打量一圈,他娘和大姐还在痛哭,大哥也是气的直往自己身上打,只恨没早点探望姐姐……
陆二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声音沉了沉,道:“娘,大哥,你们也不用自责,对付程殷这样的败类,还是得用读书人的法子。你们等着,我一定会给大姐讨回公道来,咱们家两个顶天立地的兄弟,还不至于让自家姐妹被人这样欺负。”
说着,他握紧了拳头。
听他这样说,齐氏也顾不得哭,忙问道:“二郎,你可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第16章
齐氏的问话,陆二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陆荷。
“对程家,姐姐是怎么打算的?”
是和离,还是会舍不得?
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付程殷,陆二郎很有把握,他就是担心姐姐心软。毕竟陆荷与程殷生活了十多年,总有一份感情在那,姐姐为人温和宽厚,如果到时候程家倒霉,她再因此纠结痛苦,又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是一静。
齐氏张张口,却没说出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女儿,她同样有这个担心。
陆大郎夫妻也是如此。
一家人都在等着陆荷表态。
迎着全家人期待的目光,才痛哭过一场的陆荷愣了愣,然后笑了。
“和离。”陆荷说,“他把我骗到这种地步,我就算是心软,也不会是对他的。我虽然一无所出,却也伺候程家一家子上下十多年,也算是补偿亏欠了。他想跟那个寡妇在一起,行,我要回我的东西,以后就一别两宽罢。”
说着,陆荷擦擦泪。脸上虽然还带着哭过的痕迹,身上虽然还是虚弱得很,腰却挺得笔直。
女子虽是弱质,却也不该没有骨头!她还记得她爹的教导。
和离后的日子固然尴尬,想必也并不好过,可程家那样的狼窝,她以前能待下去,是怀着对程殷的一份情,如今连这份情都是虚假的,那她何必继续受着。她自己如何且还罢了,陆家也要跟着低上一头。
“好好好!”
从回来开始,齐氏终于露出第一个笑容,抱住陆荷道:“你能下定这个决心,娘就放心了!儿啊,咱们娘俩都不哭了,为那样的畜生,不值得。”
陆大郎也激动道:“大姐,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什么都别想。有我们兄弟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那一口!”
李氏听到丈夫的话,张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是气齐氏不公,气小叔子读书拖累了自家,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如今见大姑姐可怜成这样,反对的话也是说不出来了。
几人激动得不行,也就陆二郎还算理智。听到陆荷的话后,他松了口气,继续问:“姐姐,那寡妇只有腹中一个胎儿,两人没有旁的奸.生子了?”
“没有。两家离得不远,那寡妇守着个裁缝铺,就临街住着,要是生儿育女,不可能没一点风声。”
陆荷摇摇头,很坚定地说:“而且,要不是娘和大弟过去,茂县那边根本不知道你已经醒了。那寡妇为了气死我,根本没有顾忌,当着我的面什么都说,如果有别的奸.生子,哪会等到现在,估摸着早就带回去哄老太太高兴了。”
陆二郎点点头,道:“那姐姐也不必自责,谁说一定是你不能生,也可能是程殷呢。”
这话一出,在场人都愣了:“可……”
陆二郎抿唇笑笑,道:“一个年轻寡妇,能跟程殷,难保不会跟别人。至于肚子里这一个,呵呵,算着时间,该是我临考前有的,我看她筹谋七八年没进门,我要是真中了秀才,你说她急不急,狗急跳墙也是有的。”
毕竟年龄大了,程殷还真能守她过一辈子不成?再者说,姐姐无孕,她也是七八年无孕,真等自己考上了,她就再没机会了,只能用孩子拖着。
而他之前的病发生突然,估计那对奸夫淫.妇也没想到,干脆就仗肚子进门了。
经陆二郎点拨,屋子里的人仔细想一想,果真觉得有理。
这样一来,就更加气愤了,要真是这样,那陆荷之前的苦岂不都白白受了?
陆大郎气的直接站起来,道:“他娘的,明天我就带着人去茂县一趟,这个畜生,我非打得他跪下叫爷爷!”
陆二郎对大哥摆摆手,道:“大哥可别冲动,现在这样的情况,打他一顿,只会显得咱们无理取闹,说不定还会被告上官府。反而,他最在乎身上功名,没了秀才身份,程殷可什么都不是。他如今跟人通.奸,且这人还是个寡妇,真要告上官府,必定给判的。律法可是有明文规定的,茂县的人不在乎,官府的人可不会不在乎。而且,那寡妇还有夫家呢,要如愿,还有的闹。”
听到陆二郎的话,陆大郎冷静下来,重新坐了回去,道:“二弟,你书读的多,见识也多,大哥都听你的,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提,他娘的,这帮畜生,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这是当然,咱们可是亲兄弟。”
说着,瞥见陆荷愣住的模样,陆二郎看向李氏,道:“劳烦大嫂带姐姐先进去休息,我看她身子虚弱得很,一会儿宝如做好了饭,直接端进屋里去吧。”
陆荷这会儿乱的很,听完二弟的猜测,她心底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些年,旁人嘀嘀咕咕,当面背后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心里累,也难过,可时间长了,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这会儿弟弟突然告诉自己可能不是,她竟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替自己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