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2)

没有人知道这次突然被召集过来到底为了什么,打的名头是组织知青们在农闲时侯学习革命思想,不忘老一辈的吃苦精神。

难道是有知青犯了什么事,所以要敲打所有的知青老实点?

众人心中猜测不断,开始打量在场见过的没见过的知青们。

等了半晌,直到很久没有知青再到了,大铁门咔擦一声打开,小屋子的人出来说让他们进去。

知青们三三两两走进去,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从白杨树中间穿过,直走到楼下的花坛。

江秋月随着众人进去,混在人堆里,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地方,三层小楼看起来庄重肃穆,楼下布置了一个大花坛,两边和院墙下都种有花丛,可见这里主人的格调。

不过现在应该说是前主人了,据政委透露的消息,往年知青办管事的那个前几日已经调离,而新来的主任一到就搞了这么个大动作,让所有知青大费周章赶过来‘朝拜’他,估计不会是什么好鸟。

江秋月始终半低着头隐在男知青之后,刘爱英拉过赵美丽紧紧跟在一边,王晓红和林文清正腻歪着,跑到前面跟男知青一块走。

相比其他大队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的知青,他们低调安静地混在其中不引人注意。

到楼下后,一个穿中山装带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等在那里,说是要给他们上思想课的老师,领着众人去上二楼的教室。

不过,只有女知青去二楼上课,男知青被单独分出来放在一楼的教室里,由另外一个老师教导。

二楼的教室空间有点类似后世小学课堂的布置,前方是讲台黑板,后边是一排排的长桌长凳,前后左右墙壁上都用红字写着大字,内容是伟人语录。

江秋月选了一个中间靠墙的位置坐下,刘爱英要跟着过来一起坐,被她死死拉着的赵美丽不愿意挤到一张桌子上去,挣开了她的手转身绕到前面一排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在江秋月前面。

刘爱英无法,自己坐到江秋月身边去。王晓红跟他们队的女知青不熟,就跟过来坐到刘爱英旁边。

类似于她们这样,一个队的女知青或者相熟的找位置坐一块,不到片刻,上面的那位老师敲了敲讲桌,下方坐好的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自称老师的人介绍他姓陈,是知青办的一位干事,以后她们可以称他为陈老师,然后他从讲桌下面掏出一本红宝书摊开,说开始给她们上思想课。

江秋月:“……“默默拿出了帆布包里的红宝书。

女知青中带这本书的人不少,一时间大家都拿出来放到桌上,目光期待的看向讲台上的陈老师,以为他会以红宝书为题抒发一番引人深思感人肺腑的情怀。

陈老师见此微笑,金丝眼镜片上闪过一道明光,先夸奖大家的思想觉悟高,然后翻开红宝书的扉页,开始教大家一句一句读上面的主席语录。

就像曾经老师教小学生念课文一样,老师念一句,学生跟着念一句,至于什么感人肺腑个人情怀的,不存在的。

刘爱英被这一手操作弄得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擦了一把虚汗,看了江秋月一眼,轻轻松了口气。

江秋月把书放到长桌中间,三人共用。赵美丽坐在前面顾不到,人家没说什么借看的话,她就不管了。

上午过的很平静,她们就在背诵主席语录中度过,中间休息过十几分钟,陈老师曾离开教室一段时间,之后又回来接着给她们上课。

等到中午时分,陈老师停下教学,扶了下眼镜框,对她们说一楼有小食堂,可以拿粮票和钱去吃午饭。

女知青中准备了干粮的人不多,即使有干粮也想去小食堂看看,讨口热水喝,所以听陈老师说完,下课后,女知青三两相伴都往楼下去。

“江同志,咱们去吗?”刘爱英有些饿了,想着如果饭菜不贵就买一点垫垫肚子。

去,怎么不去?江秋月起身跟刘爱英一起下楼。

赵美丽刚才已经跟在大部队后面走了,王晓红早就飞下去找林文清去了,剩下江秋月两个走在最后面。

江秋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对刘爱英说她带了玉米饼子,柳二媳妇的手艺。

临河村的人众所周知,柳二媳妇有一手能把玉米饼子烙成堪比白面饼子香味的好手艺,刘爱英一听赶紧说借她一张半张的填填肚子当午饭,回去拿土豆饼还她。

江秋月拿出的够两三个人的量,不容她多说就应下了。

她们到了食堂后,见到了陈中华他们,听说男知青那边同样是念了一上午的主席语录,挺无语的,不知道知青办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小食堂的饭菜不算贵,二两粮票和一两毛钱就能吃饱了,窝窝头白菜汤高粱米饭等吃食,准备的挺充足的。

林文清跑去打了一份,回来同王晓红一起吃,他们时不时撒狗粮的举动经过一上午的时间,基本见到的人都知道两人在搞对象了,由于都是知青,没有人多说什么。

男知青们基本都想不到带干粮的,只好花粮票和钱去买,肉痛的回来吃干吃净。

赵美丽在他们聚到一块后坐过来了,饭是赵向东帮她打的。

刘爱英有了玉米饼子,不愿意再多花粮票,花了一分钱打上一碗温糖水,就着饼子吃。

女知青不管带没带饭的都愿意花上一分钱喝一碗糖水解渴,江秋月啃着玉米饼,喝的是水壶里的凉白开,没有动刘爱英帮她买的那碗糖水。

最后,糖水被林文清笑嘻嘻地伸手夺去喝了,差点挨了刘爱英的拳头,被王晓红赔罪地拉住,说要赔她一分钱,刘爱英没要。

下午继续上课,还是那个陈老师,讲的是革命先烈的伟大事迹,刚开始女知青们听的聚精会神,不时发出景仰的唏嘘声,慢慢的变得安静了。

或许是天气太热,台上老师的讲课声一直保持在那种平淡的语调,变成了无趣的催眠曲。

在这样的氛围中,台下的女知青中有人打起了瞌睡,渐渐趴到了桌子上,随后又趴下了几个人。

陈老师没有叫醒她们,继续平淡地讲以往那些革命历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困睡起来。

江秋月看了眼身旁两个忍不住快要睡过去的人,余光扫了扫台上,手搭在桌子下面从包里掏出一瓶薄荷油,挑出一点抹在刘爱英的手腕脉搏处。

冰凉的感觉让刘爱英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过来,之后又在江秋月的示意下在太阳穴和耳后抹了薄荷油提神醒脑,王晓红同样被她弄醒来一遍。

一旦醒过神,教室内的诡异氛围轻易就能察觉到了,近半数人陷入昏睡而上方的老师却没半点动静。

这不像是一个老师上课时遇见这样情况的正常表现,还是教她们上课只是一场敷衍?

江秋月低着头,尽量不往台上看,不过在眼光扫过窗户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正站着一个大肚子秃顶的矮胖男人,在观察教室里的女知青们,模糊的脸上笑容和蔼可亲的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