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贼就得去派出所走一趟。”柳二狗跃跃欲试,要是把人送进所子里说不定还能记一功呢。
李永红万万没想到这一点,满脸狼狈地看着瞬间反击的江秋月,傻住了。
她以为说出真相后她至多只是拿了别人一点东西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管李永红如何不可置信,她在知青们谴责复杂的目光中,在那一刻犹如被他们孤立了出来,没一个人愿意挺身而出救她。
此刻她万分羡慕赵美丽,起码有个人愿意为她连命都不要,陪她受罪。
柳二狗不耐烦,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教育了几个不识相的知青出气后,他好尽快抓住贼送去县里呢。
没有功劳,咋谈建功立业?一群吃饱撑的臭老九竟是瞎几把耽误事!
柳二狗愤愤地甩了甩绳索,亲自上场想尽快套上女知青脖子,拉去广场高台上早解决早完蛋。
江秋月怎么会让人拿绳子套她脖上,更不会让他们拉去受那般羞辱。
她躲开看了眼李永红,嗤笑一声说道,“你不会以为那珠子是珍珠吧?那是家里亲戚从上海稍的舶来品,大城市小姑娘家的玩意儿,价格跟蛤蜊油差不多。”
周围村民嘘地议论开,柳二狗手上拿的那物什小小的远远看不清,只说是资本派的东西,却原来只是跟蛤蜊油头绳一样姑娘家的小物件儿。
就像花手绢,红头绳,蛤蜊油甚至雪花膏一样,谁手里没几样拾掇自己的好东西?
柳二狗一听这番话,小眼立即怒瞪,呸道,“咋会?你狡辩哩。”
江秋月趁他气冲冲走过来的时候劈手夺过皮筋,一把拽下细碎的珠子递给旁边一个老婆子。
“您老看看,这是珍珠不?”
江秋月特意选了人群中裹小脚的这位,一身气质即使是粗布旧衫也遮挡不住。
早年家世定是不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
柳姥姥接过一把珠子,握手心里像是仔细看了看,还拿一颗放嘴里咬了咬。
而后摇头说不是珍珠,只是不知道啥东西做成的小珠子玩意儿,估计不值啥钱,图个好看新奇。
柳姥姥以前给地主家当过丫鬟,据说还做过通房丫头,解放后回到家里又嫁到临河村这边,没人不相信她说的。
柳二狗撇撇嘴,到手的功劳又少了一份,不死心地说既然江秋月被人举报那就肯定是她有错,正好上台教育教育提高思想境界。
这就很无赖了。
然而知青们无法,红兵队在村支书柳有根的支持下犹如拿着尚方宝剑,随时能架在他们头上,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一朝被打成臭老九,连累家人不说还要去住牛棚,时不时拉出去批斗戴高帽。
知青院再苦能有那种苦?
陈中华等人为此颇受挚肘,他们敢怒不敢言。
江秋月正要再次辩驳,柳姥姥也准备为她说句话,却在此时传来一阵嘟嘟声。
他们身后的小路上不知何时驶来一辆军用吉普车,绿色的车身内坐着两个一身军服的解放军战士。
“怎么回事?”彭敬业放下喇叭,头伸出车窗外看向江秋月,朝人群沉声问道。
第22章
彭敬业下车走过来,身高体强气势慑人,一身笔挺的绿军服让村民们不敢造次,自动自发让开一条道。
“怎么回事?”他走到江秋月身边站定,再次询问道。
江秋月见到他出现,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说是被人诬赖成资本派,思想有问题需要接受再教育。
柳姥姥在一旁悄悄打量这位解放军战士,估摸着他是从山那边那个地方来的。
以她老练的看人眼光,这人是个正派的小伙子。
解放军同志为人民服务,柳姥姥握着碎珠子小脚上前,几句话将刚才的争端跟她信赖的解放军同志说一说。
最后还强调,“人家小知青是个心底好的女娃子,都是误会,做啥弄去受那罪,你说是不是?”
彭敬业点头,确实心好,不然不会傻乎乎地第一面就给人鸡蛋饺子吃,味道香的总是让人惦记着。
江秋月不知道柳姥姥为什么给她说好话,但不妨碍她接受这份善意。
“我自觉平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参与大队劳动,力争上游做新社会接班人。”宣扬一番振奋人心的口号。
彭敬业低头看着她,黑亮的眸子中闪过笑意,紧随其后肯定道,“江同志确实是个好同志!”
解放军在当下的老百姓心目中就如青天大老爷,铁面无私又十分信任。
彭敬业断定的话一出,柳二狗等红兵队的人尚在懵逼之中,周围的村民首先纷纷应和。
众人看向江秋月的目光不再是刚才的猜忌怀疑,而是亲热善意,如同看待他们自己人。
彭敬业不喜欢磨磨唧唧,解决问题一向直击目标,他大步走向刚才胡搅蛮缠耍无赖的柳二狗,单手抓住人领子提溜起来。
“你们是在闹腾啥?太闲了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提着人晃悠了几下说道。
来了更厉害的人镇场,柳二狗个孬货立马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