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凤无惜睁开了双眼,魔气在周身萦绕,她昔日明亮澄清的黑色瞳孔,也变成了属于不详的鲜红之色,光洁的额头上也爬上红色的纹路,隐隐看去,似乎像是什么鸟兽的长长的翎羽。

她低下头。

浓绿喜人的含翠剑立在她身前,发出了带着喜悦的嗡鸣。

“怎么了?”

像是回过神来般,她问。

含翠剑飞起来,蹭了蹭她的手心,凤无惜微微一愣,周身黑气皆尽散去,瞳孔慢慢恢复成正常颜色,额头上的纹路也在同一时间消失殆尽。

“长孙仪……”

“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第21章 变故

解决了令人头疼的锋鹫,长孙仪掌下凝尘剑的虚影渐渐消散,重新变回一块晶石的昆山令落入掌心。

她把昆山令重新系在颈项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以她现在的实力,驱音动法还是有点困难啊。

这是《驱策令》三十二字八言中下附属的十二条小法咒之一的御音术,需要借助有灵之乐器,召感天地灵气,化音为物,对攻击修士的神魂很有效果。

长孙仪没钱,更没有所谓“有灵”的乐器,但她还有凝尘,虽然凝尘受损严重,却到底是随了她百年、开了智的剑灵,当做乐器用似乎也无不可——反正以前也没少把凝尘当做乐器使。

毫不心虚的长孙仪体会到御音术的威力,想起蔺如霜手中那把琴,轻轻啧了一声,有点心痒。

那一定是好东西。

倒不是说长孙仪贪求别人的法器,只是她生来就这么些个爱好。

一好弹琴,二好美人。

当她是长孙太子时,这不过是些小事,何况这么高雅的爱好,没人拦着她,但自打上了昆山以后,剑修修炼十分枯燥,想弹琴不能弹,想赏美人……

嗯,美人各个都很凶悍,一言不合就要拔剑,实在不合她的口味。

没想到世事轮转,变化无常,有朝一日她能重新奏乐,竟然是转为法修之后。

法修不擅长直接动手,却能借助外物强大自身,那把琴必然是蔺如霜的趁手灵器。

长孙仪十分眼馋,却不只因为那把琴的强大,而是因为那把琴实在是把好琴。

琴材佳,琴弦亦佳,如此垂涎,对于长孙仪这个老琴客来说,是情理之中。

“这首曲子倒不错,”从夜拭着枪尖的血色,问道:“叫什么名字?”

“柏舟。”长孙仪回过神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支着长腿倚着树干懒洋洋道:“你听过这首曲子?”

“没有。”这名字娘兮兮的。

从夜皱起了眉,见她这幅不修边幅毫无形象的模样,轻嗤一声,也随意找了个地方落坐,即使体质再特殊,他毕竟不是真的不会痛不会累,杀了半天的锋鹫,到现在已经是苦撑。

不知为何,从夜总觉得她弹剑奏乐时有一种高不可攀的距离感。

那时高贵的气度仪态,和眼下这个随意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小白脸,虚的倒是挺快。”

长孙仪笑了笑,没有理会从夜的讽刺,从夜心里大概在想什么,她也知道。

心之忧矣,我歌且谣。

一个人的时候,唯有乐声能使人平静。

在很多年前,那漫长的、东躲西藏的岁月里,她背着琴匣,只有在深夜,在望不见尽头的江流中,在船头感受着四面八方寒彻入骨的风,弹琴奏乐。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

只有那个时候,长孙仪才能感受到昔日慈爱的母亲、拥戴着她的百姓和繁华太平的故国江山依然还在身边,她不是流亡的可怜人,而是有国有家的太子殿下。

而在平常,多狼狈的苦困她都尝过,形象早就被抛在脑后,哪能像往日一样维持着优雅仪态呢?

没有人知道,一个国破家亡的凡人,是如何千难万险、艰苦跋涉找到传说中开剑府的材料,登上昆山的天梯,成为耀眼夺目的昆山双玉之一。

有人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与她而言,是天堑鸿沟——不过那又如何?

她到底是越过了。

如今就算再跌下来,她依旧能重新爬上去。

两人恢复了些力气,从夜瞥一眼扔在昏厥中的苏小楼兄妹两人,面无表情道:“他们怎么还不醒?”

长孙仪打了个哈欠:“神魂受损,不吃丹药靠他们自己痊愈,没那么快醒过来。”

又不是谁都像从夜一样那么变态,受到锋鹫两种攻击还跟没事人一样。

从夜哼了一声:“现在的小辈,真是毫无上进心。”

长孙仪打量了一下从夜的模样:“……”

还说别人是小辈,你和这苏小楼差不多修为——估计也是差不多年纪,长孙仪心中好笑,摇摇头,感慨这孩子倒喜欢装老成,像苏小楼兄妹这样天真的性子才算正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