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就不是长孙仪能管的了。
“好啦好啦,”她竭力安抚着体内的紫火:“你既然不肯离开我,那就听我的话,那玩意儿再好吃,也不能随便吃啊。”
她自然明白,紫火对那禅杖上的青色火光十分感兴趣。
这家伙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似乎对一切有能量的事物都有着强烈的吞噬欲望,之前那禅杖发来的一击便是被它吞下的。
此刻长孙仪也隐隐猜到,这禅杖上的火光恐怕是某种鬼火,对魂体有特殊的伤害,那片血雾的炼制也少不了这青色火光的一臂之力。
人也救了,萧秋水想要再去送死,她也管不着了。
只是眼下冥妄极有可能渡劫成功,她之前所为也必然得罪了他,就算她现在就逃走,又能快的过元婴大能的速度么?
难题啊……
每当这种时候,长孙仪就会十分怀念昔日那个持剑纵横四方的自己。
她摸了摸颈上挂着的昆山玉令,微微一笑。
怕什么?
因为她现在只是一个法修么?
可是无论剑修还是法修,长孙仪仍然是长孙仪。
她没有死在分神大能的剑下,如今还怕区区一个元婴么?
长孙仪还记得那日疗伤过后,她问蔺如霜。
“听说万年前,法修之道盛行,为何如今世人眼中,法修却不入眼呢?”
万年之前,阵修、符修、音修、画修、儒修等皆为法修,人才辈出。
然而至今,除了阵修,符修,其余的法门,早已不见了踪影,纵使有人以乐器、毛笔的模样做法器,也不过是法器的外形罢了,根本没什么讲究。
至于阵修、符修,早被归为旁门左道——所谓阵、符也不过是一种战斗工具罢了。
“因为他们走错了路。”蔺如霜道:“法修之所以没落,正是因为他们把一切旁门左道都归为法修,而法修之道的巅峰,并不仅仅是掌握一门技巧而已。”
“那是什么?”
“如果我知道,”蔺如霜道:“我便不必来找你了。”
长孙仪笑道:“找我?难道我知道吗?”
蔺如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道:“当初莲华圣尊在合道以前,曾留下十六字真言,据说参悟之人,便能真的飞升成圣。”
“难道不是像她一样合道吗?”
长孙仪没有问是哪十六个字,以她自己的入门水准,就算知道了也没用,何况等她未来到了莲华圣尊那个地步,她又用得着别人的经验吗?
“你记住,”蔺如霜继续无视她的问题:“法修的强大,不在于自身,而在于——无论是哪一种修士,皆可为法修所驱策。”
无论是哪一种修士,皆可为法修所驱策……
长孙仪一念之间,猛然惊醒!
她当时对蔺如霜的话不以为然,因为他此言分明是将法修的地位置于众修之上,长孙仪原本是剑修,自然还有剑修的骄傲,怎么肯接受这样的言论?
可如今,她已慢慢地接受了自己法修的身份,开始尝试着去理解蔺如霜话里的深层含义。
一个被她抛在脑海深处的法咒,渐渐浮出水面。
驱策令。
手中《万法源记》一书猛然大亮,苍白的书页无风自动,惊雷闷响,“轰”一声,在长孙仪头顶上空炸开!
好在远处雷劫未停,也未曾有人注意到,在遥远的天际上,隐隐一道亮光飞快地划过。
“轰——”
第五十一声雷响!
除了雷劫落下之地外,其余被乌云笼罩的天幕已经驱走了黑暗,一道道金色的曦光自云层外穿透,一一将大地,点亮。
太阳即将出来了。
天光破云,长孙仪紧紧盯着的《万法源记》浮上半空,翻动终止于某一页。
三个鎏金的晦涩难懂的古老字体在雪白的一页纸上,终于浮现。
长孙仪奇异地发现,她竟然能够看得懂这些字。
——驱、策、令。
紧紧随之而来的,是三十二字法咒,长孙仪一个一个看过去,口中吐出法咒真言。
“魂兮魄兮,为吾所驱。”
远在百里之外的高峰上,几近于虚无的几道魂魄似乎受到感召,身上浓郁的怨气在无声而神秘的咒语安抚之下,渐渐散去。
“天兮地兮,借吾以力。”
八字叠出,念出的咒唱玄妙而渺远,长孙仪未曾意识到,她方才被紫火灼过的地方在这一刹那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