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倪胭猜得不错,这些疤痕是挑断脚筋时留下来的。
夷潜的目光从书卷中抬起,看向倪胭,开口:“既然醒了就去操练场练武,不要再偷懒了。”
倪胭应了一声,走出去。
这里应该是一个山谷,夷潜的住处在最里面。倪胭离开夷潜的住处,站在庭院门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阿滟姐姐!”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风筝小跑着过来,亲昵地挽住倪胭的胳膊,“我们去放风筝吧!”
“主上让我去操练场。”
小姑娘惊讶地眨眨眼,说:“你惹主上生气啦?”
倪胭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
“哦——”小姑娘笑嘻嘻地拉着倪胭往一侧走,嘴里说着:“反正你也总不听主上的话,咱们去玩吧!”
原主总是不听话?
倪胭望了一眼操练场的方向,反正按部就班也没什么好处,搞事情才好玩。她笑着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和她一起去了后山放风筝。
倪胭是有从这小姑娘口中打听点消息的打算,偏偏这个小姑娘傻乎乎的只想放风筝,任凭倪胭怎么试探,愣是什么都没试探出来。
哦,还是有成果的。至少知道这个小姑娘叫圆儿。
就在倪胭打算放弃从圆儿口中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时,圆儿忽然转过头望向倪胭,说:“阿滟姐姐,你真的要去胥国皇宫了?”
“我也不太清楚,一切都听主上的。”倪胭随口敷衍着。
圆儿拧着眉,稚气的五官带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愁态。
“阿滟姐姐,我既想你去又不想你去。”
倪胭心里一动,放柔了声音,问:“为什么呀?”
“胥国狗皇帝昏庸残暴,你去接近他会很危险的,而且也会受欺负的!”圆儿都快哭了出来,“圆儿舍不得阿滟姐姐被人欺负……”
倪胭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用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阿滟姐姐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
“真的?”圆儿偏着头,半信半疑。
“真的。”
“那咱们拉钩!”
倪胭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圆儿又低下头,耷拉着眼角,低落地说:“算了,圆儿知道阿滟姐姐是安慰我的。”
“阿滟姐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我想去找阿爹、娘亲和哥哥!”
倪胭蹲在她面前,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说:“你还太小了。”
“可是主上说敌人不会因为我年纪小就放过我。”圆儿去拉倪胭的手,“阿滟姐姐,你知道什么是人彘吗?”
“人质?”
圆儿蹲下来,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彘”字。她说:“我偷偷看了主上的信,把这个字给记下了。他们说胥国的狗皇帝把阿爹和娘亲做成了人彘。我去问他们什么是人彘,没有人肯告诉我。”
倪胭心里微震。
最初她以为夷潜在培养一个暗中的杀手组织,如今看来并不仅如此。恐怕其中掺和的不仅是家恨,还有国仇。
“阿滟姐姐果然也不愿意告诉我。”圆儿甩开了倪胭的手,她捡起落在地上的风筝,转身往山下走。
她低着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这是哥哥给我做的风筝,逃走的时候弄丢了,我壮着胆子哭着求主上,主上才肯带我回去找回来的。以前哥哥总是笑话我个子小,没力气放风筝,我现在已经可以放风筝了,等哥哥回来了,我要告诉他再也不能笑话我了……”
倪胭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下了山,首先要经过宽阔的操练场。只是此时操练场上的人都没有练武,而是聚在夷潜周围。
“是月儿姐姐他们做任务回来啦!”圆儿拉起倪胭的手,带着她小跑起来。
离得很远,圆儿一无所觉,倪胭却闻到了浓重的鲜血味道。
身穿黑衣的男男女女躺在地上,尸体早就凉了。活着回来的人只剩三两个,且受了伤。被捆绑的男人跪在夷潜面前。
“月儿姐姐!月儿姐姐!”圆儿一路跑过来,她喜欢的月儿姐姐没有像往常那样抱抱她,而是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圆儿手中的风筝轻飘飘地落了地。
“主上,怎么处置这个人?”罗年年询问。
一双双悲戚的眼睛望着夷潜,夷潜去看向懵懂的圆儿。他招招手,圆儿木讷地朝他走过去。
夷潜揉了揉她的头,开口:“你不是一直在问你爹娘和你哥哥去了哪里吗?”
圆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忙不迭地点头。
“你跟着你年年姐,看看这个人的下场,就知道你爹娘和哥哥都经历了什么。”夷潜指向跪在他面前的男人。
圆儿缓慢地点头,干净的眼睛里却染上了几分异色。
夷潜随意挥了挥手,对罗年年吩咐:“将他做成人彘悬于潜光谷暴晒十日。”
“是!”罗年年领令,看了圆儿一眼,指挥两个人将跪地惊恐挣扎的男人拖走。